自那日谈话以后,江崎许久没再见到林桉,但她的画仍旧挂在床边。
江崎看过,黑色的笔触在微微泛黄的纸上勾勒出一幅幽暗的景象,阴暗狭长的绿林小道上,四个人抬着一口简陋的棺材行走,细看下,棺材一角处着墨过多,像泅成一团的血,绵长不绝的高山隐于其后,有袅袅白烟飘向上空,怪异的是,最远的的峰峦之上居然下着雪。
很奇怪的一幅画。
他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心底对林桉生出些许的好奇。
不过,确实如林桉所说的,他呆在府邸怪无聊的,因他对府邸不熟悉,不敢自己瞎逛,导致活动范围只有新房到厨房这片区域。
闲暇之余,按照林桉教过的生火步骤,成功生了几次火后,他让鸳鸯和鸿霈准备些菜和米给他,他笑,“不用辛苦你们给我送饭了,我自己可以。”说完,他发出邀请,“你们也可以过来尝尝。”
鸳鸯和鸿霈对视一眼,鸳鸯笑了起来,问道:“公子时常在家做饭吗?”
“还好。”江崎不知道鸳鸯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虽然答了,但表情有些疑惑。
鸿霈解释,“说来也是件趣事,以前大人给老爷做过一顿饭,导致老爷吃坏了肚子,难受了好几天,大人小时候顽皮,夫人回来听说了这事,以为是大人恶作剧,逮住她就是一顿削。”
江崎听的弯眼,忍不住笑出声,他说,“可是她看着不像顽劣的人。”
“是大人小时候,她那时常常想一出是一出,胆子大的出奇,”鸳鸯脸上挂着笑,回忆说,“七岁时就敢偷偷溜出家门,学人喝酒,不过被老爷亲自抓了回家,罚跪两天;八岁时,她又溜出去,混在乞丐堆里,跟人一起乞讨,不曾想乞讨时遇见了夫人,被当街捉回家,罚了两天饭,又用戒尺打了三天的手板。”
鸿霈接道:“九岁时,她骑马离开莲城,足足四个月才回来,小时候的大人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听着,鸳鸯忍不住反驳,她眉睫微颤,声音轻了,“可是大人也有很乖的时候,夫人生病,听说抄祈福经文有效,她就搬着桌椅到夫人身边,边抄颂经文,边哄夫人睡觉。”
说到这里,鸳鸯住了口,看向江崎,“一时说多了,希望公子不要厌烦。”
江崎听的津津有味,连忙摆手,“没有。”
鸿霈福身,说,“公子,东西我们下午就送来,我和鸳鸯先去准备了。”
江崎:“好的,谢谢!”
当下午蔬菜、肉类和大米一同送来,江崎着手开始准备饭菜,鸳鸯和鸿霈也过来帮忙,五个小孩子在屋子外踢蹴鞠。
门里和门外一同响起铃铛声。
江崎险些都忘了林按给他系的铃铛手串,登时闹出个大红脸。
“大人没教您如何控制铃铛的响声吗?”鸿霈探头问他。
江崎摇头,一脸淡定的炒着菜,心里却疑惑,铃铛居然还能控制响声。
“大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鸳鸯说,“这是大人的护身法宝,听见这铃铛声,外面的鬼都会避开的。”
江崎疑惑:“但她劝我去逛七日集市。”
按照鸳鸯说的,如果他去了,不小心让铃铛发出声响,热闹的集市只怕会在瞬间变得冷清。
鸳鸯和鸿霈齐齐沉默。
江崎看着她们的表情,顿时明悟了,偏偏外面的女孩们还不安分,噔噔噔跑过来趴在门框往里看。
鸿霈措辞,“闵安巷恶鬼众多,集市上时常有恶鬼横行,管事的一时半会并不能监管到,想必大人是为了您好。”
江崎假笑:“她人还怪好。”
“大人的郎君生气了。”女孩子们对于他的阴阳怪气听的清清楚楚,个个伸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江崎:“我生什么气。”
“生大人的气,”女孩子们趴在门框边喊,“生你娘子的气。”
江崎:“我们不是……”
“拜了堂的,”她们又说,“还戴着大人夫君才能戴的玉坠。”
江崎摸着玉坠。
“手上还戴着大人的护身法宝。”
江崎又看向手上的风铃手串,一时间无法反驳,耳朵通红。
过了会,他才说,“还想不想吃饭了?”
女孩子们作鸟兽散,一溜烟又继续去踢蹴鞠。
恼人的铃铛声一直欢快的响个不停,无孔不入的钻进耳朵里,吵的人心不静。
鸳鸯和鸿霈在一旁止不住的笑。
江崎觉得耳朵发烫,脸颊也是,就连脖颈也不能幸免,他动作大了起来,铲子和大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却也掩盖不了那道烦人的声音。
等饭蒸煮好,菜上齐,八人围在桌前开始吃饭,不得不说,江崎做的饭,品相不错,吃起来也不错。
吃完饭后,鸳鸯让魁渺五个小孩子先回去,三人则收拾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