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地方官吏做事不上心,管均没有多少文化,对付这种人的手段也简单。
既然运来能吃的粮食,那就请这些督粮小吏先吃,吃死了也怪不得别人。
比起决战落败,现在别说杀十几个运粮的小吏,就是杀一百个,管均也不会觉得心疼。
以至于今日山阳郡运粮时实在找不到敢来领队运粮的官吏,郡功曹薛兰只好勉为其难地跑一趟。
三十艘运船停靠在码头,两千余人在码头转运、检查粮食。
管均根本不理睬第二代八骏之一的薛兰,两个人没有共同话语。
薛兰只好到寿张城里去找好友、兖州治中从事李封,准备反应一下管均的暴虐手段。
运粮偶尔出点问题实属正常,可管均当场处死运粮官的行为正不断刺激、践踏山阳士人的尊严。
薛兰入寿张城时,途经一座座营垒,隔着栅栏、矮墙,可以清晰看到营中吏士盘坐在校场诵唱、朗诵什么,又因为距离有点远,朗诵的人又多,让他听不清楚,可又觉得这些吏士朗诵的东西十分重要。
遂逐步聆听,他专注聆听时,李封也领着兖州州部属吏巡营而来,与薛兰相遇。
算起来的话,目前己方并无一个认可的合法刺史,那李封这位治中从事则积极配合东平相诸葛玄,两人一同履行兖州刺史的权力。
以至于为了专权,这个兖州刺史部里并无别驾。
实不相瞒,薛某人想做这个别驾已经想了很久。
好友当面,薛兰先行下属礼,彼此见礼站到一起后,薛兰才问:“营中所颂朗朗上口,是为何物?”
“此泰山兵营垒也,所颂者,系刘恒先生所撰《太昊劝业真言》。”
李封从袖囊里取出卷轴帛书,帛书有轴,缓缓拉开展开在薛兰面前,看着这卷李封誊抄的真经,薛兰再听泰山口音诵唱的真经,立马就听明白了。
“天地无私,神明鉴察……”
薛兰静静聆听,眨动眼睛,感慨不已:“刘恒先生好胸襟呀,吾辈多有不如。”
李封拉着他臂膀登车,说:“正要送至各郡布告治下,城中有抄本五百余卷,山阳应取二百余卷。”
薛兰跟着上车,问:“刘恒先生此意,可是善恶不两立?”
“正是,除恶即是行善。”
李封目光炯炯,对着老朋友说:“刘恒先生出历山时,曾言大义在东军!吾等,深以为然。”
“刘恒先生竟已出历山?”
薛兰十分期待:“中原之乱,终可平息。”
山阳,高平。
此刻还有十几名男子赤脚在位在塘陂边上为张俭修建第二台水车,唯有水车车水到高处,才能满足这片新开水田的用水需求。
而刘表来时,张俭穿粗麻缝制的灰褐两色短衣,因在春夏之际,所以张俭头戴半旧的青巾帻。
同时怀里还夹着一条赶羊的木鞭,整个人蹲坐在草间石块上低头翻阅书册,四周有彼此追逐又啄食草叶的鸡群,还有一公三母两只小羊组成的羊群。
粗略一看,俨然豪右家中的老羊倌。
刘表轻车简随也有十余人跟随,随行的伊籍指着草丛里低头翻书的张俭:“景升公,那便是元节公。自大将军秉政宦官失势后,元节公才返乡。当时征夷军还未出雒,元节公就散尽家财蓄养贫者,又独居此处不与世人往来。”
“县里各家、各乡也多遣人来为元节公修葺居所,元节公不愿搬离此处,又不愿蓄养仆僮,故欲报恩者多在附近开辟田地,建立民屯,以卫元节公。”
“东平相诸葛公亦时常遣人来慰问元节公,转送了许多书册。”
张俭是赵王张耳之后,家中世历两千石。
因弹劾同郡的十常侍侯览遭受迫害,沿途逃亡时因收留他而被官府诛连灭门的足有几十家,间接牵连的有数千人,有的郡因打击牵连范围太过深入,以至于生产、经济遭到破坏,为之残破。
逃亡十八年的张俭也是在去年秋季才回乡,如今已经不是刘表记忆中那位意气风发的领袖、老大哥,而是一个七十多岁,已然知天命,放弃了抗争的人。
刘表今日穿戴春夏之际盛行的青绿两色儒服,脚踩木履踏过草丛,走向百步外的张俭。
张俭也抬头看他,晒得黑红的老脸之上不见情绪波动,可能是面容枯瘦肌肉萎缩,也有可能是心态麻木,显得波澜不惊,只有一双眼睛显得有神。
刘表心绪复杂,缓缓拱手长拜:“元节公,别来无恙乎?”
“景升?”
张俭细细审视,说:“我听人说景升归来,这是又要往哪里去?”
“去荆州,孙坚犯上作乱杀刺史,朝廷命我赴任荆州。”
刘表坐在伊籍端来的小马扎上,伊籍又领着其他随从退到远处。
刘表伸出双手,张俭也伸出右手被刘表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