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阿芙躲过柳妈悄悄出了府。
她一身锦衣,佩着绣春刀,手里紧紧攥着慎行的腰牌,脚步又急又快地往宫城去了。
那巍峨森严的城门在艳阳下仿佛又大了许多,教人无法直视。
宫城之外有重兵守卫,他们冷着一张脸,手持长刀,目光盘旋在每一个接近城门的不速之客身上。
那为首的将士远远地见着阿芙,他瞧清来人的装扮,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难得露出了一丝轻松。
阿芙还没靠近,其中一名守城将士就迎了上来,言语间格外客气:“旗官今日当值?”
阿芙有些拘谨,她深吸了口气,稍显慌乱地掏出了腰牌。
那将士见着“北司”二字,由是一愣,脸上的笑更加明显。
他忙道:“原来是裴大人手下的旗官,您快请——”
那人好奇地盯着阿芙瞧了两眼,似有些犹疑,但也不敢多问。
阿芙默默跟上他的脚步,不料那人又轻声道:“裴大人近来盛宠在傍,怕是不久后又要高升,旗官可得记着兄弟今日行的方便…”
阿芙一愣,转即明白过来。
她还以为慎行的腰牌自有威力,原来全不过是因为裴炎又得了皇帝的宠信,这帮见风使舵的人怎会错过献殷勤的时机?
她快速点了点头,脚步生风,也顾不上跟那人再客套,转身消失在城门口。
阿芙虽算不上多聪明过人,但关系到是非利害的事情总能看得清楚。
她凭着锦衣骑的身份混进偌大的宫城,行将“大逆不道”,她哪怕无法全身而退,却不愿意连累裴炎。
她已在脑海里思虑过今夜的所有筹谋,她只需要逮住哪位落单的小宫女,把她敲晕再换下衣裳,以此便能混入中秋节宴席。
可阿芙还是低估了这宫城内森严的戒卫。
别说宫女向来结伴同行,就连那些进宫赴宴的宗室贵胄,无不带着一群随从前呼后拥。
阿芙既要防止生人怀疑,又要伺机寻找合适的目标,她在宫内转了许久,却根本没有好机会。
她心急如焚地往后宫深处走去,越往里,往来的宫女和内侍官越发多了起来,而她这位形单影只的锦衣旗官反倒惹了不少目光。
阿芙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她深吸了口气,扭头往一侧无人的小路走去,冷不防却撞上了来人。
被撞的男人一声闷哼,霎时不悦道:“你长没长眼睛?”
阿芙抬头,这才知晓什么叫冤家路窄。
只见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赤色锦衣,不料竟是南司的同袍。
那人把阿芙瞧了个真切,却也是一声嘀咕:“原来是北司的弟兄……你如此着急赶去哪儿?”
他皱起眉,狐疑地打量着阿芙,没来由地觉得眼生。
阿芙心底一慌,踟躇道:“我……”
那人似乎瞧出了端倪,他逼近一步,想要仔细捕捉阿芙神色里的慌张。
过了一会儿,他又厉声道:“我记着裴大人可没吩咐北司的旗官到后宫帮忙。即是弟兄,你的令牌可否亮一亮?”
他虽是这么说的,可手已经慢慢地按在了刀柄上,似乎在等待着适当的机会……
就在阿芙在思虑是战是逃的片刻,身后却有人低声喊她:“慎行。”
她悬起的一颗心缓缓地往下飘着。
可腿脚却早已吓得疲软,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露出破绽。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阿芙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味道。
他宽厚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借着力,他往前,她后退。
阿芙眼前稍暗,裴炎高大的身影已挡在她面前。
南司的旗官如临大敌,吓得连连退下,低头道:“裴大人,属下多有得罪。”
裴炎瞥了眼他按在绣春刀上的右手,冷道:“慎行受我差遣前来此地,千户有何不满?”
那人像惊弓之鸟般立刻放下了刀,嘴里还赔笑道:“哪里的话,哪里的话……”
裴炎再也不看他,转头对阿芙道:“慎行,走吧。”
阿芙不敢耽搁,也不敢多看那千户一眼,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跟上裴炎。
裴炎本是她最不愿在宫里遇到的人。
而正是他的出现,却顷刻间让她安心万分。他们之间弯弯绕绕的那些牵绊,从来无可避忌。
裴炎一路无话,面色有些阴沉。
阿芙悄悄打量着他,低着头也不看路,心底倒不是怕他责骂。
如今诡异的气氛重压在背,她却宁愿裴炎大发雷霆来个痛快。
阿芙神思万千,眼前的人却慢慢停下了脚步。
她忙站稳身子,自然地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又是一怔。
阿芙有些怯懦地望着裴炎,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