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宵帐暖,今日无需早朝,昭元与共叔青起得晚了些。外头天色朦胧,屋里也不见阳光透进来,叫人估摸不出时辰。床边的净水纱轻垂到地,绰约朦胧地罩着,仿若仙境。
共叔青累极,此刻刚刚睁眼,眼皮还带着些许酸涩。两人昨晚称得上是小别胜新婚,少不得情难自禁,至少昭元是这么认为的。
外面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人来打扰,连说话声都不闻。
尽管隔着纱帐看不清天色,共叔青也直觉时候不早了,于是缓缓舒展身体,准备起身。
昭元虽未睁眼,也察觉到身旁的人儿微动,动作十分轻缓,颇是小心翼翼,似乎怕吵醒自己。好不容易再得佳人在怀,昭元竟有些不舍,手便探向那人。
共叔青还没起来,又被突然横出的手臂再次拥进一个怀抱,她轻轻转过身,提醒昭元:“皇上,时候不早了。”
“朕知道,反正今日不用上朝,我们也偷个懒儿吧。”昭元的声音带着未睡醒的沙哑,富有磁性的振动,分外撩人。
共叔青趴在他的胸膛上,口吐如兰:“臣妾知道不用上朝,但饭还是要用的。”说着一手抚上昭元的脸,缓慢轻柔地描摹抚摸,若即若离。从眉间,鼻梁流连到唇边,一圈儿一圈儿细细勾勒。昭元眼神都暗了下来。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作势就要亲向她。
共叔青却推了他一把,然后迅速坐起身来,顺溜儿地下了床。回头弯眼浅笑:“皇上这下醒了吧,洗漱好我们用饭吧!”
昭元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气得无奈。以前不知,她竟有如此狡黠的一面。
共叔青不等他说话,就将阿虞唤进来。“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的吃食,皇上最近荤腥吃得多,该调调口了。”
昭元听见这话,更是愉悦,他觉得话里意有所指,都说娶妻娶贤,切莫善妒,可在他看来,这点醋意甚好,只会显得她人可爱。相敬如宾什么的都太假,他不喜欢。倘若夫妻做到那个份儿上,恐怕日子也到头了。
阿虞已退下去备膳。屋内又只剩下两个人,昭元披了件衣裳便下了床。外面下着雨,早上就有些湿冷。好在屋里面暖炉烧得旺,隔绝了外面的寒意。
昭元来到镜前,看着共叔青顶着一张素脸,正要梳妆打扮。镜中眉眼如画,看见他便展颜一笑,风情乍现。或许是两人曾有过一段时间的疏离,倒令他记不清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她大不相同了,具体是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但只要两人重归于好,他就心满意足了,不在乎她变成什么模样,只要是她便好。
“那柴向星不过是请来陪母后的,你在朕身边就够了。”
“皇上解释什么,这是认定我醋了?”
“是,青儿最知我心意,怎么会醋呢!”昭元说着哈哈大笑。
以前也许知,现在就未必了。共叔青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顺着昭元的话,略有撒娇的意味:“昨日臣妾可是等了好久呢!”
昭元不语,只对着外边吩咐:“魏林,把东西拿进来!”
看着共叔青不解的眼神儿,他朝她笑,有意卖个关子。
魏林很快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共叔青走过去,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只秀气小巧的黛盒静躺在里面。共叔青见多识广,一眼认出这是用桃木精心雕刻而成的。盒子本身已经足够小巧,上面的字迹,点画更是袖珍至极,别致得很,做这样一件肯定要费一些心思。黛盒旁边还配了极细的一支类似笔一样的东西,通体黑亮如玉,金箔相间,不是凡品。
昭元任她端详了一会儿,随后走过去将东西拿起,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梳妆的地方,两人面对面坐下。昭元这才开口:“素闻城中添香阁出品最是精巧,你们女儿家定会喜欢。所以朕出城前特意去订了这套拂云黛。”
共叔青想到出宫那日,临别之际还同他说了那样的话,没想到他还愿意专程跑这一趟,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昭元打开黛盒,从妆奁处拿了一个小勺,取出一小块黛粉,放在盖子上加入少量清水化开。黛粉遇水霎时齐飘上来,浮了一层,状如天上云,随后又慢慢沉落,凝聚成浓浓一滴。
见黛粉化好,昭元便又拿了那支笔,微长且细,最适合描眉。轻轻蘸了一下,点向熟悉的眉间。
他的指节分明,带着温热触感,伴随着笔端一起一落的动作在共叔青的脸上轻轻滑动。
屋里很暖,但共叔青却觉得此刻她面上的温度比屋中的暖气还要烫人。周围静极,针落可闻,只有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昭元终于收了笔,共叔青立刻转身照镜以掩饰脸颊的红晕。昭元看着她,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臣妾竟不知皇上画眉是这般的好,倒显得我平日里偷懒潦草了。”
“哈哈,你若想偷懒,朕也愿意天天能为你画。”
……
磨蹭了一会儿,二人终于收拾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