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就会噩运缠身,撞邪一般。在那之后这曲被风流所鄙弃,再无人传唱。
南芝能知道,也是听学堂那群书生讲的。那些人,除了课业知识,样样精通。为了试验那曲子是否真的那样邪门,还有人曾带着词到学堂,更有人轻哼了几句。
依稀记得,那个哼唱的学子,当晚回去的路上,就一脚踩空,把自己埋进了臭水沟中。若不是有同窗在场,说不定人还会被闷死在那。
那之后,在也没人敢提这邪门的曲子。
如今,那声音就在前面响起。南芝又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几步,探头看去,入目的是那把苍白诡异的纸伞。
眼前红衣凶魂撑着伞,脚尖轻点,红衣翩翩,伴以悠扬的曲调。若不是在这阴气森森的院落前,也非面容青白,应该也是挺吸引人的。
南芝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待她一曲终了,停下舞步。
南芝脚步微动,刚要上前。就见那红衣身影撑着伞,她目光幽幽,望着一处大门紧闭的院落。
凶魂低着头,身上翻涌的黑色怨气也都平缓下来。此时的她像个娇羞的怀春少女,心上人就在眼前,却不敢靠近。
许久,她才抬步往那处走去,小心翼翼地把伞放下,伸手去拿辅手叩门。她的手指穿过铜环,又试了好几下都不成。
她是亡魂,碰不到人间事物。
她不肯放弃,抬手,一下又一下尝试了好一会儿。许久,才见她蹲下身子,捡起放在地上的伞。她将伞归拢,抱在怀中,蹲在门边,掩面像是在哭泣。
她明明可以穿门直接进入大院,就如同她方才从另一家大院之中穿墙而出。她这是在顾忌着什么?又或者,她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凶魂是没有眼泪的,看的已经够久了,南芝缓步上前。
“娇桃。”她轻声唤着凶魂生前的名字。
叫娇桃的凶魂抬眸,她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南芝,漆黑的瞳里有着黑雾翻涌。
“你……是谁?”她的尾音拖的老长,在空荡的深夜之中更为诡异。
“我名南芝,一个——”南芝伸手拿出那份卷轴,看向凶魂,轻声道,“亡魂引渡人。”
凶魂抬出手,手指修长苍白没有血色,指甲泛着灰,又长又尖锐。“我杀过人。”她直言道。
“杀了好多好多人,他们,都该死。”
南芝微怔,她听过的那些故事里,她都是那个可怜之人。
“能与我说说吗?”她问。
凶魂摇头,她执着伞,用伞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身来。她漆黑的眼眸盯着南芝看了好一会儿,红唇咧开:“你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吧?都是我杀的,没人知道,全是我!”
身前凶魂突然而来的癫狂举动吓了南芝一下,南芝维持住身形不动,与之对视。
“宋家大房的人?”南芝道。
听得南芝这话,凶魂将嘴巴咧的更大,她笑声凄厉刺耳。等笑够了,才点头,看向对面院门,厉声道:“没错,都是我杀的,他们没病,都是我,他们都该死!”说着她苍白的僵硬地转过来,面对南芝,“这样的我我还能投胎?”
“若他们都该死。”
凶魂闻言只是凄然一笑,她撑开白色油纸伞,口中哼唱着那首《长思怨》,往宋家大房的院门处走去。
这回,她步伐坚定,不带一丝迟疑。
阴森的气息随着她进入院门而消失,南芝知她是要去进行她所谓的“杀”人行为。
可她是县衙的捕快,半夜翻墙总是不好的。哪怕知道她一个凶魂需要契机才能够杀人,若是她已做完了先决条件,那又该如何?
南芝走至墙边,犹豫间,听到里头传来利刃出鞘之声。
不过片刻,一身红衣的凶魂踉跄穿门而出。
“南芝,救我,救救我。”她像是受了很重的伤,半趴伏在地上,强撑着才没倒下。她浑身颤抖,漆黑眼底满是恐惧。
见南芝没有说话,凶魂挣扎着,往后挪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院门处看。
南芝戒备心起,攥紧符篆,也看向那扇紧闭的院门。
来人并未同凶魂一样穿门而出,他如同神祇一般,凌空踏步,自院墙之上走下。
他身着一身黑衣,衣上绣着暗色龙形花纹,内敛之中带着些许华贵。再看他面容,如玉一般的容颜,清冷淡漠的神情,以及那张随时要合上的低敛眸子。
这张脸,南芝还不至于会记错。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