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
周氏笑了,刻薄的脸上挤出三分讽刺的笑意,好似听见什么稀奇的事:“我们永信侯府不要的女人,向来只有休妻,哪来的脸面提和离?”
虽说时下风气休妻与和离没什么不同,但凡离了夫家无论什么原因都没有好名声,可周氏就是不乐意给窦明昭这个脸面。
“你生下的儿子要克死我,你还想要个好名声?”
窦明昭冷声道:“百善孝为先,母亲相信这等荒谬言论,我与云淮愿意为母亲退步。然自我嫁进林家从未有过一丝错处,单凭这子虚乌有便想定罪,纵使闹上金銮殿您也没有道理。”
“你!”
窦明昭又言:“我与侯爷是先帝赐婚,母亲想要休我,难不成是对先帝的决策心存怨言吗?”
“岂有此理!我说那小畜生要害我就是要害我!哪有说长辈错了的道理!今日我偏要让我儿休了你!”
“母亲!”
“你住嘴!”
眼见这闹剧越来越大,怀慈终于慢悠悠道:“诸位施主莫要着急,小公子与老夫人合则两败,分则两胜,二位都是有大造化之人,并无谁更克谁这一说。”
他的声音悠远绵长似从天边来,慢腾腾道:“小公子是有福之人,可惜……命也。”
“大师所言当真?”
周氏皱着眉问道,身旁的平德却面露惊讶之色,眉头也皱了起来。
怀慈都当看不见,不紧不慢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窦明昭轻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林少轩,干脆利落道:“今日林家宗亲都在,正好了结此事,写和离书,族谱除名,告知官府。”
“明昭……我——”
“侯爷!”
平德眼中满是不耐烦,意有所指地摸着肚子,不容拒绝道:“窦姑娘已经自请和离了,你还犹豫什么?留着窦云淮给老夫人添堵吗?”
“我……”林少轩看向窦明昭,见她不再像往日那般温柔地看向自己,再看平德长公主愠怒的面庞,终是闭上眼咬牙道:“写!我写!”
玉盘珍馐变残羹冷饭,寿宴大喜成和离散子,林氏辈分最大的叔公今日本是前来贺喜,谁道竟半路成了和离证人。
他摸了摸灰白的胡须,又看了看身后神态各异的几个当事人。
摸着肚子满脸笑意的,站在原地捶足顿胸伤心欲绝的,还有个彷佛事不关己平淡冷静的……
“唉!真是造了孽了!”
话音刚落,这位大长辈便下手批去家谱上的名字。
“如此,在下便不打扰各位团聚了。”
窦明昭拿着和离书转身离开,踏出门槛前她微微驻足,回首看着几人淡声道:“诸位,后会无期。”
“明昭!明——”
“侯爷!”
平德长公主挽住林少轩,低声道:“她抢了你三年,怎么?你当真喜欢上她了!”
“平德——我……怎么可能!”林少轩正欲解释,却有一人急匆匆地跑来喊道:“圣旨到!侯爷夫人快去前厅接旨!”
“这……圣旨?”
见平德长公主微微扬起的嘴角,周氏转了转佛珠,恍然大悟——是赐婚圣旨。
周氏立即打头呼啦啦带着一群人往前院去,平德落后几步,斜了一眼怀慈,怪声怪气道:“本宫可没交代过什么‘分则两胜’,您这么自作主张……还真是慈悲为怀呢!”
“阿弥陀佛——”
怀慈没有理会平德长公主的嘲讽,慢悠悠道:“长公主不过是想名正言顺把人赶出去罢了,老衲已经做到,至于其他,属实是老衲心中过意不去。”
“你!”
“长公主答应的香油钱莫要忘了,老衲可等着这笔银子修缮寺庙,长公主放心,届时您乐善好施的名头定会传遍整个邺京。”
语毕,怀慈长笑三声大步跨出门去。
“你这秃驴!”
平德愤愤不平,听见前院热闹的声音这才忍着没有发怒。
“罢了,大喜的日子本宫不与他计较。”
只是她对于这个鸠占鹊巢三年的窦明昭实在是厌恶至极,没弄死她们母子是她心善,却不代表她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这二人。
“窦明昭……敢抢我看上的人,本宫绝不会放过你。”
另一边,窦明昭刚回到院子就听见前院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她有些讶然,轻声叹道:“看来那孩子快要瞒不过去了。”
这头刚拿了和离书那头就声势浩荡赐了婚,如今这位新帝对唯一的皇妹还真是宠得厉害。
窦明昭轻声笑笑,见院子已经收拾好的箱子吩咐道:“东西先运回窦府,再让承黛先去给母亲和嫂嫂报信,免得她们担心。”
“姑娘放心。”
窦明昭点点头,转头进了内室。
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