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助火势,烈焰腾空而起,又在风中向西伏倒,火蛇舔舐栅栏鹿角,浓烟、高温、火星也向西卷入营内。
营中黄巾军往来灭火,已无力组织弓手抛射火箭。
而在东边上风口的于禁所部,更是推车抵近营垒,往燃烧的堑壕里投掷大捆草束。
烈焰燃烧,有的火星飞过整个黄巾军大营,出现在刘恒视线内,己方的一些旗帜也被火星烧灼出孔洞。
更多的白灰也顺着风,缓缓飘落,如似落雪。
刘恒立在戎车之上,静静驻望。
不由想到了雒阳政变的那天,自己始终束缚手脚,没有采取火攻这种惨烈的手段。
而西园军却在吴匡指挥下无所顾忌的纵火。
袁术更是火烧朱雀门,似乎从未考虑过大火延烧全城的可能性。
现在于禁带足了纵火的燃料参战,似乎自己眼中的人命,跟周围所有人眼中的人命是不一样的。
或许这些人眼里,自己人的命才是命,其他人的命算不得人命。
不止是袁术、吴匡、于禁,其他阵营、立场的人也都是如此观念。
水火无情,这些人极有可能不择手段,从黄河中游决堤冲淹自己控制的兖州东部,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政法手段、战争手段无法达成目的的时候,那就要采取比战争更残酷的手段。
自己要面对的挑战,只会比此刻想象的还要恶劣。
刘恒握拳咯嘣作响,侧头看诸葛珪:“长史,将管亥使者放归,劝他投降。”
诸葛珪微微欠身,领着几名小吏去将管亥昨日夜里派来的使者找到,给了一面盾牌护身,就放了回去。
管宁立在刘恒身侧,看向管亥大营的目光很是复杂,听到劝降指令,整个人也如释重负。
这不是要劝降三面包围的营中两三万黄巾军主力,而是要全面收编。
刘恒询问管宁:“幼安先生,今青州黄巾主力将破。大约十日后我会率兵向西,先生对中原局势有何看法?”
“先生,此刻言之过早。”
管宁眨动眼睛,说:“仆以为先生当驻屯历城,内修而外攘,后发制人。”
“后发制人?”
刘恒回味其中的含义,说出自己的顾虑:“群雄聚兵陈留,我恐董卓势弱时,会遣人决黄河之堤。”
管宁秒懂,当即会意,说:“如此倒行逆施之辈,必受天谴。
仆以为先生不必忧虑,群雄众而不齐,其中亦有皎皎之君子,不会放任董卓之流决堤。
倒是先生,当掩饰锋芒。若提兵再入陈留,则群雄如芒在背,必视先生为心腹大患。”
长史诸葛珪听了缓缓点头很是认可,斟酌语气说:“先生,我闻东莱李条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精锐异常。
又有海船近千,两三万之众籍此啸聚海盗,实难剿灭。
先生当除恶务尽永绝后患,不可分兵向西,养虎为患啊。”
管宁听着感到很是欣慰,跟着规劝:“先生大破青州黄巾,自是威震天下。
群雄忌惮,又岂敢来犯?至多也就口放刁言,不敢付诸于行。”
“容我思之。”
刘恒回答一声,准备慎重考虑这个问题,十天以内军队是无法向西调动的,最少还有十天的思考时间。
管宁、诸葛珪的意见很保守,故意夸大东莱黄巾军渠帅李条的实力,借进剿李条的名义,把主力部队继续留在济南一带,不去参与中原的纷争。
管亥军营中,烟火依旧弥漫,但火星引发的各类火势已被陆续扑灭。
于禁也不再继续投放草束,营垒东侧最强的火源恢复正常,只剩下引燃的三道栅栏、鹿角还在燃烧。
若有黄巾军想去扑灭这些火焰,于禁军中弓弩齐发,予以反制。
若弓弩不能压制,于禁又会投入几十车大捆的干草,重新将企图灭火的黄巾军驱逐,并再次熏烤营内的绝大多数人。
反复争夺两次,管亥终于放弃挣扎,任由火焰焚烧东边的栅栏、鹿角。
此刻除了投降之外,就剩下突围;若突围,那损失可就大的没法统计了……
何况家属大营就在身后,他们若突围,必然引发家属大营的全面溃败。
黑夜之下,人员踩踏不知要死伤多少人。
恼怒的征夷军会在追击时额外报复,又会造成更大的死伤。
最关键的是一旦发生大溃败,很多人即便家属还活着,想要再相遇、找回来的话,实在是太难了。
若有活路,绝大多数人已经准备放弃抵抗。
管亥脸颊被熏黑,接见自己派出去的亲信使者,询问:“东阳侯欲如何安置我等?是遣回原籍,还是编为民屯?今后税租几何?兵役又该如何?还有祭祀之事,又是如何答复?”
许多头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