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更换西防线一事,因为雁门关西麓的守军,是永定王来之后的新编军,天气越来越冷了,楚将军担心他们还不能完全适应营地的苦寒。
“楚将军看着办就行。”
永定王轻飘飘地应了声后,接过秋生递来的温酒一饮而尽。
秋生接收到了楚孝宽的眼神暗示后,心领神会,语气强硬地将了他家王爷一军,“今日先给哥点甜头,明日起开始喝药,戒酒。”
王爷纵容地点了点头。楚孝宽满脸赞许地冲着秋生挑了挑眉。
酒入喉头,香了唇齿,红了眼尾。
他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初春月色下的离别,那双谎称被桂酒辣红的杏眼,还有那被他借机尝了个遍的唇齿……
正当楚孝宽又要开口之时,他忽然抬眼问秋生,“平城那人可曾回头寻这把匕首?”
秋生表情微顿,瞥了一眼案上的匕首,轻皱着眉头回想道:“应当是有的。我寻着那群黑衣人的踪迹,跟着追了数日,后来他们全都死在了一处林中,都是死于刀伤。就在我要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就是那人,我认得他的背影。我觉得他也认出我了,他似乎是想靠近我,但是却被另一个拉住了。他们太快了,我没追上。”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火舌舔壶底时偶尔发出的嘶嘶声,楚孝宽与秋生四目相对,楚孝宽满眼疑问,秋生缓缓摇了摇头。
王爷沉思了许久后,拿起那把匕首系在腰间,突然看了楚将军一眼,开口道:“从今日起,把府内外的护卫都撤出去吧。”
话音刚落,楚孝宽瞬间急了眼,“那怎么能行?西蒙一直蠢蠢欲动,形势紧张,王爷近来本就难眠,切不可让旁人有来打扰王爷的机会!”
“无妨。”
“王爷……”
楚孝宽看他态度坚决,憋得脸都红了,正要再争取,却被颇懂眼色的秋生打断道:“楚将军放心!还有我呢。”
不料,他话音刚落,永定王便也看了他一眼,不疾不徐道:“入夜后,你便呆在房中好好休息,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进来。”
“啊?!”这下,秋生也急眼了,他不解又委屈地盯着他家王爷哥哥,力争道:“这怎么行?!”
楚孝宽:……
王爷拍了拍秋生的手臂,示意他再给自己添一杯酒,眯了下瑞凤眼哄人道:“听话……”
秋生嘟着嘴,明显不高兴地给人添了酒,放下酒壶后才不情愿地奥了一声。
楚孝宽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一眼。
果然,永定王所料不错,且比他想象得还要更快。当夜,便有人踩上了中军府的屋脊。
落雪的屋脊湿滑难行,黑衣人很快便跃过房檐,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潜入房中。烛火摇曳,案几上除了笔墨纸砚,就只有一个木匣。黑衣人毫不犹豫地靠近,刚要打开木匣,便被一柄剑鞘抵住了后背。她敏捷地抱起木匣,一个翻滚躲过后背的剑,回身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刀。可就在她看清对面的那张脸后,整个人却仿佛被点住了穴位一般,动弹不得。
“是来寻它的?”永定王看着她,指了指腰间的匕首,问道。
虽然来人黑纱覆面,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也隐在暗处的灯影中看不真切,可仅凭那有一丝可能的猜想,也足以令他心神俱颤。
深夜时分,那人仍然衣冠整齐,剑都未出鞘,没有要动手的样子,倒像是知道她要来,特意等着她一般。而且,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来意?他是怎么知道的?此行,就连自己,也是临时起意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意料之外的重逢令她思绪纷乱,她暗自调息,强作镇定,刻意压低着嗓音,冷道:“既然知道,就少废话。想必这个木匣里有不少军机要务,想拿回去,就拿匕首来换。”
“为什么要拿回它?”
“是我的,当然要拿回来。”
两人一来一往,各怀心思。
“你的?”
“当然!我捡的……捡到了便是我的。”
是她吗?虽然完全变了一个人,连声音都变了,可如此欲盖弥彰的说辞……
永定王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都停跳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短暂的耳鸣。
他也暗自调息,稳住心神,回应道:“可如今,是我捡到了,你说,这会不会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呢?”
她慌了,那人何时也会说这种话了?莫非是旁人假扮的?带了□□?毕竟他一向沉稳有度,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无论深情还是薄情,他也都从不言语,让人捉摸不透。如今,只是一把匕首,竟说什么缘分……
乱,心神俱乱。无名说过,心神不稳时,切勿恋战。如今正是时机不对,看来还得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她便提刀逼近,想快速强取后脱身。
“缘分也分良缘与孽缘。阁下必不是它的良缘,还是不要夺人所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