炫赫233年秋,雁门关的中军府内,永定王素冠白衣,正案前挥笔。忽然,一护卫疾行至门前,扬声报道,“王爷,西良王来信。”
笔走龙蛇,并未停顿,少许后,他方才搁了笔墨,凤眼微抬道,“进来吧。”
脚步生风的护卫,推门而入,双手呈上信件后,便又匆匆退去,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他却是一眼都不敢多看。
“群儿近日剑术精进,我已不敌。只是昨日醉了酒,还是哭着寻你,纵马跑了十余里,才被我追回。诸事无虞,唯愿兄长珍重。”
指尖微顿,冷白色的肌肤在摇曳的烛光下,更添几分恍惚。信件被重新折好放入匣内,他拿起手边墨迹未干的诗文,攥得指节泛白后方才放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中又盘桓起那个反复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你到底……在哪里?”
永定王自退位戍边后,又一次性情大变。如今的他,冷峻阴郁,寒气逼人,就连最亲近的护卫,都敛眉顺目,敬而远之,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盛名,神采温润,惊艳了炫赫数年岁月的镇国将军。
深秋已至,雁门关寒凉萧瑟的风吹走了南雁,也吹来了归人,秋生回来了。
自打十岁那年被他哥带在身边,这还是他第一次远行历练,十五岁的少年,身姿已出落得挺拔硬朗,一手箭无虚发的箭术,令他在军中也颇有名望。
他一路飞奔进城,风尘仆仆,不料才刚一下马,就被踟蹰在府门外的楚孝宽一把拉住,迅速地勒着脑袋勒到了墙角。压着嗓子急切地问:“小家伙,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王爷要找的人,可有了下落?!”
“还没......你先放开我啊楚将军!”秋生挣了两下挣不开,便无奈地拍了拍圈着他脖子的手臂。
楚孝宽松了手臂,又顺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两把,似有欣慰道:“又长高了,我说,你这张脸怎么越长越像小姑娘了?以后还是别出门了,万一被别的小姑娘拐跑了怎么办?咱们军中可就少了一个神射手了,哈哈……”
“啧,”秋生理了理被撸乱的头发,无心同他玩笑,眼神急切,止不住地往府内瞟,“没有那一天,我哥在哪儿我在哪儿。”说罢,便在楚孝宽的哎声挽留中撒腿跑入了府。
“这孩子,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么急……”
脚步急刹在门口,秋生又理了理飞乱的头发和衣角,方才抬手轻轻敲了门,连敲了两下都无人应,他才推开门,径自入内。
案几上凌乱地铺满了笔墨纸砚,他下意识就上前去整理,归来的兴奋和那一脸的笑意,在看见案边并排放着的,分明一口未动的三碗药汤后,迅速褪了个干净。
“塞上西风,银钩初凉。
遥羡杜若,不见秋殇。
回首相思无罔极。
萧瑟时,已是寒烟倾翠,暮水寒江。”
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哥写这种诗文,他不敢再多看,红着眼睛,指尖颤抖地收起纸张放入匣内,刚合上,内房中便传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回来了?”
只一句,秋生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他迅速起身冲进房内,只见榻上的人散着发,面容苍白地坐在榻边,一看就是刚刚起身,靴子都还没穿。
他扑过去,埋首在那人膝头,抑制不住哽咽地叫了声哥。
那人微抬唇角,拍了拍他的肩头,又抚了抚他的发,语气难得温柔道:“一走就是三个月,生辰都不回来过,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他偷偷用衣袖蹭掉眼泪,方才抬起头,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带着鼻音道:“我在路上遇到了这个……”
可他话音未落,匕首便被一把抓住,白玉虎纹的匕鞘被攥得咯咯作响,“你遇到她了?在哪里?!”
他看着那双瞬间爆红的凤眼,心中酸涩难忍,忙答道:“不是她……是从一个男人身上掉下来的。当时他正被一群黑衣人穷追,这把匕首便从屋脊上落了下来,我刚好路过捡到,认出它是当初哥送给殿下的那一把后,便追了上去,可惜后来跟丢了……”
“男人?”凤眼略有些失神地盯回匕鞘,指尖摩挲着虎纹,迟疑又低沉道:“……是霍统领吗?”
“应当不是,那人没有霍统领高。不过,他的背影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却又实在想不起来……”
“嗯,在哪里捡到的?”
“平城。”
“平城……原来,这么近吗?只有两百多里……”
“哥?”
秋生看到他脸上过于明显的失神,忍不住又叫了一声,那人方才回了神,收起匕首,拍了拍他的手臂。
“嗯,起来吧,流浪了三个月,回去洗洗干净睡一觉,醒了,哥吩咐人给你准备吃的。”
“嗯。”秋生乖乖点头,起身出去带上了门。
傍晚时分,西北风吹来了寒雪。秋生吃完最后一块儿点心,起身煨了壶桂酒。
楚孝宽正与永定王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