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怎么办?”
她为了避免嘴角落渣滓,吃得小心翼翼,声音也柔软。孟宴宁抿了口茶,茶水里,倒映出一双讳莫如深的眸。
半晌,他平淡道:“兹事体大,可否等到天晴,再帮你去县衙探探消息?”
“当然可以了。”云冉答道。突然一阵干呕,便在他关切时,用帕子掩住檀口,“我差点忘了,自己如今有了身子,吃不惯这些。也不知怎么,平日爱吃的,如今全都吃不下。”
孟宴宁笑意收敛,袖口中五指指甲陷进肉里,微微颤抖。
“果然是洞中方数月,世上已千年,我竟不知……妹妹,你何时怀上小侄的?”
“也便半个月前,但怕事不机密,不曾对外声张。”云冉面有柔色,又不好意思道,“哥哥,其实我有点儿害怕,曾想让你给孩子起个名字。用你的鸿运镇镇他,保佑他平安出生。”
“让我起名字?”孟宴宁蓦然用虎口抵住额头发笑,本还压抑着的咳嗽,变得异常剧烈。
云冉真怕他再笑下去,把肺咳出来,可她又实在不觉得,他是因喜悦才笑。她臊得脸热,绣鞋乱点地砖。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
孟宴宁渐渐止住,“没什么。”他的眼眸因面颊的潮红而润泽,好似泣涕,“冉冉,天色已晚,等过阵子有了消息,再到春风楼找我吧。”
春风楼是个戏楼,云冉未出阁前,常和孟宴宁在那里听曲儿。她原也想在婚后和周从之去,可没想到周从之出海行商,意外遇到海寇,坠海至今,尸骨无存。
如今她虽还未戴孝,便去那么声色犬马的场所,难免怕人闲话。
“我到这里,不可以吗?”
“冉冉,你如今新寡,常来找我不方便的。”孟宴宁提醒她。但见云冉红唇微启,仿佛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摩挲茶盏,语气微冷:“冉冉,你要听话。”
他突然摆出兄长的架子。
其实他素日并不严厉,甚至可谓温柔。
既然如此严肃,就是真的觉得她调皮了。云冉心有戚戚:“好吧,二哥哥到时千万别失约。”
她委屈得鼻尖泛红,泪凝于睫,仿佛嫌他语气太重。孟宴宁不由伸手,欲挽回点什么,但临到她面前,指节蜷了蜷,又背回身后。
“冉冉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
云冉临出门时,王管事带了包金子出来,说那是孟宴宁的意思。
孟宴宁平日赋闲,会赚些润笔费。他知云冉近来破费,这钱让云冉拿去周转,云冉再三推辞不过,不得不接下,心底又是感激。
她这个哥哥,最是面冷心热,细致周到。她当早来寻他的,也好过在外被人讥笑。
孟宅内院有座高阁,三层华盖,登临阁顶,可以俯瞰荷花街街景。
刚才还咳嗽不止,仿若久病不愈的孟宴宁,此刻却面色沉寂,立于高阁之上,目送云冉。他面前是一个鎏金樊笼,羽毛华美的红尾金丝雀儿,正低头啄饮。
雀儿立于横棍上,足部细闪的银链子,和笼子铁杆勾连。
他似乎心情不错,用狼毫仔细替雀儿梳毛。
王管事回来向他复命,躬身问:“二爷,明日可还去县衙大狱?”
他淡漠的摆摆手。
“不必,只找张仵作。”
王管事领命,他略思忖,又补充,“给我备一副水晶千里镜,送到我素日常在的茶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