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敢截我的船?”
冷僧机站在甲板上远眺了一眼,“是京畿水使的船,来人……起码有二十个!”
这边的海兰珠强忍着胃中翻涌而上的恶心,推测道:“江华岛已失,李倧被困南汉山,朝鲜水师不会轻举妄动……”
多尔衮见她脸色苍白如纸,额上不知何时起已布满了汗珠,即便虚弱如此,她仍是紧紧握着那木盒不放。
“除非……是因为光海君!”
“不要再说了——”多尔衮从她手中夺下那木盒,将她打横放到在船舱的地榻上,“管他来人是谁,我都一定平安带你回汉阳!”
“王爷……一定要把它带回去……”她指着木盒,气若游丝地嘱托道。
“该死!”
这种时候,她竟还在乎这什么狗屁雪莲多一些?多尔衮扬手就将那木盒一扔,愠怒道:“我要带你回去!其他人的死活,我不在乎!”
“……多尔衮!”
她惊骇不已,多尔衮却俯下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我说到做到!”
一阵又一阵的晕眩感袭来,海兰珠这会儿是彻底失去了辩驳的气力,只见多尔衮抽出腰间的佩刀,将船上仅有的两个护卫唤来,“上弓!无论是谁,敢拦本王的路,格杀勿论!”
又一个大浪袭来,几度陷入昏迷的海兰珠醒过神来,船舱外头仍是不绝于耳的刀剑噌呲声,而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混沌。
没有雪莲,她的叶布舒就会永远失去双腿……
回不去汉阳,她就再也见不到皇太极了……
她扒着窗沿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下腹一阵痉挛又生生将她给痛昏了过去。行医多年的她意识到,此番身体的异样绝非只是晕船所致。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浪也停了,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
一位护卫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目光所及处,一个头戴红蓝带战笠的朝鲜人跪在地上,身后多尔衮幽邃的双眸中透着瘆人的杀意。
挥刀下去,鲜血瞬间溅满了帷幔。
海兰珠再度睁开双眼时,多尔衮已气喘吁吁地回到她身边,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这场厮杀持续了多久,她甚至不关心他是不是负了伤,只是执着道:“我的雪莲……”
他上一秒还是凶神睥睨的狼,这一秒却是眼梢带笑,笑得她直发憷。多尔衮拍了拍胸脯前藏着的木盒,“你放心,丢不了。”
听到这个答案,她才放下了悬下的心,意识又开始渐渐模糊。
多尔衮赶紧掐上她的人中,身上的血污之气冲入她的口鼻,呛得她愈发恶心。
“你要敢再昏过去,我保证让四阿哥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不知为何,他竟然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惶恐,生怕她会一睡不醒,不惜恶狠狠地吓唬她道:“你知道我做得出来!”
海兰珠被他恼得一口气险些又背过去,若她这会儿有力气,一定先给他一个耳光泄愤!
她愤懑道:“你无耻——”
“你知道就好!”多尔衮往她的嘴里塞了一片参片,“性命攸关,在你眼里,堂堂王爷的命难道不比四阿哥的腿重要?”
没想到这片人参倒还真是救命药,海兰珠冷哼了一声,有气无力道:“王爷平日看着和善,其实是笑里藏刀……区区几个朝鲜人,我根本就不担心……”
“我可以把这当做是褒奖吗?”
多尔衮用衣袍将佩刀上的血迹给拭了干净,收刀入鞘。
“正因如此,我才独独提防你……”
此时,船已近岸。
码头上是整齐列队的正白旗士卒,正随时待发前往南汉山。
多尔衮将已神志不清的海兰珠横抱而起,口中念道:“你口口声声说是为寻药而来,然而怕是想替皇上来监视我的……皇上若知道你有这份苦心,该是会感动吧?”
“那你又打算……到南汉山……如何跟皇上交代……”
还没等到多尔衮的回答,她的视野里只剩下一片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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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南汉山清兵大营,皇太极坐镇军中,质问多铎道:“昨日朕已闻江华岛陷,为何睿亲王还未到南汉山?”
“启禀皇上,睿亲王此行所偕乃朝鲜王亲,李倧之妻子,估摸是怠慢不得,才会拖了行军的进度。”
“可就算过汉阳修整,满打满算今日也该到了,”豪格分析道:“除非睿亲王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阻挠。”
多铎当然不知多尔衮出了何事,也有几分担心,遂请命道:“皇上,不如让我带兵去迎睿亲王,也正好探探可还有后路援军的踪迹。”
“那好,你这路去,不得有半点差池——”
然话音未落,营外士兵赶入急报:“启禀皇上,睿亲王已兵至南汉山城下,还请皇上移驾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