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烂木门,景天看到屋子里摆着几张破旧的床,十几个孩子或躺或坐。
这些孩子看起来十分奇怪,有的没胳膊,有的没腿,身体完整的没几个。
他们的模样大同小异,穿得破烂,脸上脏兮兮,眼神里充满警惕。大家盯着刚走进来的景天,没人说话,气氛很是诡异。
女孩拉着景天到窗边的破椅子上坐下,拿过一个被磕得掉了不少漆,还瘪了一块的搪瓷缸子递给他,示意他喝点水。
景天感激地看了小女孩一眼,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感觉好了一些,声音颤抖地问那女孩:“这是……啥子地方啊?”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嘴,摇了摇头。
难道不能问?景天满脸惊骇。
床上躺着一个比景天稍大些的男孩开口了:“你别问她了,她是个哑巴,叫雅芝。”
哑巴?景天惊愕地望着眼前这个善良的瘦小女孩。
男孩又懒洋洋地说:“我叫柱子,这里归秦爷管,就是刚刚打你那人。”
“你们……在这里,做啥子啊?”
“做啥子?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柱子说完,傲慢地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了。
景天一颗心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虽然柱子没说什么,傻子也知道,被抓进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突然,那扇吱嘎作响的门又被推开了,秦爷叉着腰站在门口,板着脸,冲着那些孩子吼道:“上工啦!一个个哈戳戳的!老子一杆子夺死你们。”
孩子们摒心静气,一个个麻溜爬下床,趿拉上鞋就往门外走。走得慢的,还会被秦爷照屁股踹一脚。
秦爷转头看到景天,眼睛一瞪,怒喝一声:“你个哈儿包,跟老子过来!”
景天头也不敢抬,跟着秦爷来到东厢房。
厢房中间摆着一口大铁锅,锅底生着火,锅里盛满了水,水底有几片淡黄色的圆型薄片。
景天满脸疑惑的看着,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看到锅里水汽蒸腾,秦爷冲着景天喊道:“去,将水里的肥皂片给老子夹出来,夹不完,不许吃晚饭。”
怎么夹?景天挠着脑袋,不知所措。
秦爷一把抓过他的右手,眼神狠厉,吩咐道:“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
说完,就摔门走了。
望着满锅热水,景天一筹莫展。他试着将手指头伸到水里,还没等接触到水面,就被水蒸汽烫得火烧火燎的疼。
尝试了几次,他都狠不下心将手指头伸到开水里。
秦爷隔着窗户,在外面偷看了几次,眼神越来越阴郁。
傍晚,孩子们坐着面包车回到了大院。排成一排,依次将口袋里的钱掏出来递给秦爷。
有几个孩子拿出来的钱有十几张,秦爷高兴得咧开大嘴,拍着肩膀夸赞道:“好,晚上给你加鸡腿!”
还有几个小点的孩子,手心里只有零星几个角票,秦爷眼睛一瞪,一边怒骂,一边扇耳光,喝道:“晚上不许吃饭!”
景天站在东厢房窗户前,看到这一幕,眼睛瞪得如铜铃,两条腿如筛糠般地抖着!
秦爷收拾完这群孩子,转身朝东厢房走过来。
景天瞄见秦爷的身影,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连忙跑到铁锅前,做出夹肥皂片的动作。
秦爷推门走进来,虎着一张脸,走到铁锅前一看,那几片淡黄色的肥皂片,还原封不动躺在锅底。一张脸顿时黑得像锅底,一把抓过景天的衣服领子,挥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景天感觉头嗡的一声响,脸颊如针刺般的痛。他用手捂着脸,也不敢哭,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秦爷。
他这副怂样子,让秦爷更来气了,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踢得在地上滚了几滚。
秦爷叉着腰,就像一尊活阎王,吼道:“你个怂包软蛋,能不能夹?快说!能不能?不能,老子就把你勒死塞枯井里。”
景天浑身一个激灵,艰难地爬起来,用衣袖擦了擦鼻血。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几步走到铁锅前,伸手就夹那几片肥皂。
手入开水锅,剧烈的烧灼痛,让景天疼得浑身直打颤,眼泪就在眼眶里转悠。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毫不犹豫地去夹肥皂片。
肥皂片滑溜溜的,夹了几次都中途掉落了。
景天的手早已红肿不堪。他缓了一口气,再一次将手伸进锅里,这一次,总算夹了一片出来。
秦爷带着玩味的眼神,观察着景天的动作。心里暗自琢磨,这么狠的娃子,并不多见,好好培养培养,说不准就是一颗摇钱树呢。
等他看到景天终于夹出来一片,语气缓和了一些:“今天就到这里,去吃饭吧!”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东厢房。
直到秦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景天的眼泪才唰唰地流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右手,红肿的就像胡萝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