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是哪条路?”盛锦有些急切道,“你快跟我们讲讲,或许今晚能梦到云桑呢!”
李淑年眼眶一红,心底涌起一股子悲怆,闭了闭眼睛,微笑着道:“既然公主们想听,那我就跟你们讲一讲吧!你们当日都是随大军从帝都出发,取道永乐城,渡过金罗江直达盛宁的。但是我们比你们多走了一半的路程。”
她一边回忆着当日的情景,一边缓缓道:“我们是从明月城出发,沿着碧灵江一路往西,途径青木堡,渡过溱江也就是碧灵江流经点苍山的支流,绕过天凰城和净沙堡,穿过鹿鸣镇,再渡过沉沙河,最后辗转到了盛宁。”
“那你们走了多久?”沐萱好奇道。
“我们是开春出发的,到盛宁时是六月多,走了快四个月吧!”李淑年道。
“四个月?”沐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咱们云桑竟然这么大?”
“那是当然,云桑的版图比西辽和北燕加起来还大呢!”李淑年终究没忍心告诉她们,溱江以北的大片国土早被北燕占领,原本的十城仅剩下碧灵江两岸的三城,六大军事重镇也仅余西南迷雾山下的凤鸣堡、点苍山下的青木堡、和驻守溱江的擎天堡。
“可是,云桑这么强大,为何却会败亡呢?”采苹幽幽道。
“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人能回答。”李淑年忽然有些想念朝华了。
这些公主郡主们眼中的凄惶、惊恐、忐忑、迷惘和悲伤,在她身上很少看到。
她似乎永远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
她想,朝华是不会问她这样的问题的,朝华心里有数。
而且朝华从不留恋过去,或许是因为她大病后将过往遗忘的差不多了?若是人人都能忘记痛苦,该是多么幸运啊?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①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
采苹温软凄哀的歌声在耳畔缓缓响起,她手中握着马鞭,赶着一辆破旧的板车,载着几个昔日的姐妹,沿着蜿蜒的小路往东门而去。
歌声渐渐远去,破旧的牛车也消失了踪影。
李淑年望着漫无边际的荒草,心头已被漫无边际的悲伤和无望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