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的朝霞袭掠苍穹,日头渐渐升起,随着唰唰摆动的扫帚将门可罗雀的王府一点点扫亮。
正殿内,燕王端立于旧窗棂前,却像是没有睡醒一般紧闭着双眼,他时不时侧一侧脑袋,听到身前人叹气后终于轻声笑了下:“王妃可是又困了?是本王不好,昨夜折腾得太晚了。”
“王爷言重了。”叶听澜细细地整理着朝服的褶皱,有些心不在焉。
她掸走燕王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半晌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前儿个刚进宫里吃了家宴,昨夜陛下就又下旨宣殿下今日进宫,不知是何种用意?”
“王妃宽心。”李经准从她手上接下一条玄色布条,摸了一模又给她递回去,“要丝绸的那条。……我估摸着,父皇无非是问问这两年燕地政事如何,再者咱们成婚已有半月,大概是叫我去商量何时带你回封地,没什么大事。”
话是这么说,但叶听澜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能否跟陛下通禀一声,今日先不进宫了,就说身子不适,改日再去。”
“父皇传召,拒绝不得。”李经准将绸带蒙在眼上熟稔地系好——他打小就双目有疾,故终日以乌布蒙眼——抬起手悬在半空,“况且我好容易借着同你的婚事回京,若请辞不去,只怕落个不孝的罪名。”
叶听澜将脸贴进他的手心,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李经准显然不想再听她唠叨,将她推到床边坐下来,道:“你昨晚没睡好,再眯一会儿。等醒来了,我也就回了。”
叶听澜知道拦他不住,便也不再多言,叫丫鬟进来伺候他出门。
自打成婚后,燕王每夜都折腾到很晚,即使不行房也要饮酒作诗玩到半夜,左不过才半个多月叶听澜就有点吃不消了,身上总是愈来愈疲乏,靠在床头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到被噩梦惊醒时,已是两个时辰之后。
她瞧了瞧日头,问正在煮茶的小丫鬟:“王爷可曾回来了?”
“未曾。”丫鬟摇头,“王妃可有觉得口渴?奴婢先给您盛碗茶饮。”
“王爷竟还没回来么?”叶听澜略一思索,吩咐丫鬟赶快找人去宫里打听,自己也套上鞋走出去,“来人!”
谁知她人还没等到二门上,就听雷动的脚步声陡然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紧接着管家从门外扑进来,摔得满脸是血夜顾不上疼,拼命扬起脖子喊着什么。
叶听澜一下没懂他的意思,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快跑”二字时已经为时已晚。
左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数十羽林军依然披甲带刀闯进王府。
紧接着羽林军统领裘让大步走至列队中间,单手扶着刀,浓眉倒立,俨然若阎罗。
“九皇子燕王,勾结大掖意图谋逆,已在宫中被我等拿下!”裘让身高八尺,五大三粗的一个人,踩在管家苍老的手指上仿佛察觉不到一般,气息十分稳健:“奉陛下旨意,燕王府上下人等,除亲眷心腹,一律格杀勿论!”
谋逆?
叶听澜浑身冰冷地站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王的封地虽与大掖接壤,但关口均有重兵把守,陛下的心腹将领也驻守于此,燕王如何能与大掖取得联系?
大掖又为何相信一个不受宠的瞎眼王爷?
岂非荒谬!
一片肃杀之中,只见裘让慢慢抬起手,冰冷铁甲反射出的寒光无情而刺骨。
“来人!”
“在!”
满院羽林军一齐应声,形成巨大的回音让人不禁胆颤,叶听澜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此时脸上已是血色全无。
“羽林军听令……”
“慢!”
叶听澜厉声喝止,掐着最后一丝理智冷冷直视着他的眼睛,艰涩道:“裘统领,若要羽林军进我燕王府院,烦请裘统领请陛下的圣旨和燕王的罪诏来。若无圣旨,我绝不认罪!”
“王妃,本将军前来,正是代表圣命。若有违者,斩!”
一句话落地,此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
在玉梁台的秘密调查下,燕王获罪已是板上钉钉,裘让压根没把她这个废物王妃放在眼里,抬手轻轻一挥,羽林军瞬间如泉涌般四散开来。
刹那间锋利的刀刃全部出鞘,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声。
紧接着寒光与热血一齐翻飞,燕王府顷刻间沦为炼狱。
从小安居国公府的叶听澜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忍不住发起抖来,被小卒一脚狠狠踹在膝窝,膝盖咚一声砸到地上。
裘让施施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燕王妃,得罪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叶听澜闭着眼,只觉得头脑发昏,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疼的。
“知道裘统领奉旨办事,我不为难你。”她喉咙狠狠碾动一下,如果仔细听的话,能听到她的声音正细微地发着抖,“今日燕王进宫,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