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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哑巴醒来的时候还很早。哑巴从屋里摸起衣服，系上腰带，穿好一身短打的黑色劲装。
他打了盆冷水洗脸。走出去时，院子里丫环仆人也都还没起，哑巴就一个人在腰和小腿上绑好了沙袋，洗干净脸，独自往自家山上爬。
戚山岭上还没有鸟叫，大约这才五更天，天刚亮了一点点。
他高高大大，身材矫健又结实，身上带着剑，干脆利落地随手拨开两侧带露水的锋利野草。这天和往常一样，原本没什么不寻常的。
山上种满了茶树、果树，还养了桑蚕缴丝，溪水里的鱼肥得挤不下。这山是哑巴祖上的产业。
偶有稍大的雨势，这些鱼虾便在小小雪浪中你推我搡，游得好不热闹。不过哑巴如今不会去河里摸虾了，他已然是个成年的哑巴，长成了个高大的男人，再做这些幼稚的事就会被儿子骂。“戚淅，别做这些蠢事！”他儿子戚风绒生得一张小狐狸脸，一露出嫌弃神情，就显得刻薄冷漠。
每次这么骂他，眼睛也是懒得瞥向他的。
这天天色还早，采茶的下人还没上山。他顺着小路，在山上疾跑了几十圈。
练了一时辰多的铁剑。
那铁剑是小时候就打了的，又重又笨，和戚淅这个哑巴一样不起眼。剑柄握出了深深的痕迹，可见练功下的苦。
最后戚淅累了，天色也亮起来，他便躲开逐渐有人声的地方，蹲在一条野路边，一只手拿剑，一只手采那些长得鲜艳的小花小草。只是回来的路上，戚淅在山上捡到了一本书。
他本不应该捡到这一本书的。
山是自家的山，除了家中一些不识字的哑仆以外没人能进来，更别提会有人掉本书在这儿了。哑巴想不明白，于是翻了几页，怔怔地纳闷起来，身上练功出的一身薄汗也渐渐凉了。
这天哑巴从后山回来，路过练武堂，戚风绒瞧见他那便宜父亲脸上有灿烂的痴笑，一身脏得像条污水沟里打过滚的癞皮狗，心里点点厌烦滋生。
这怪书装订简陋，外边倒是油皮，浸了水也没湿。只是一翻里面就漏了陷，纸面摸起来很是粗糙，油墨也不清晰，多是工笔图，少辅文字，只是这文字也大部分是缺半边的，缺旁少画，字不像字，看起来不成样子。
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的俗物。
可哑巴却很是喜欢，时常翻看，旁人要看，他断然不肯给。
外人眼里戚淅是个值得尊敬的人物，是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但戚家山上的人不觉得。
因为戚淅是个哑巴，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哑巴，别看他长相俊朗，肩膀宽，手脚长，眼睛虽然形状俊朗、颜色黑亮，可一对上别人的眼睛就眼神愣愣的，叫人没来由觉得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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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死了么？戚淅不通人情，问出的这句话虽然没有语气，黑亮的眼里却充满了期待。
叫人看着分外无语。
戚淅有个秘密，五年前他捡来的那个无名小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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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一出门，就成了“天山门剑拳”戚淅。
至于戚淅怎么变成名誉江湖的大侠的……这可有的说了！他有个师兄在京城脚下开镖局，他还有个儿子。师兄对他很关怀，在京城生意很好，赚了许多钱，还定期捎信问他的消息。
师兄跟他一块儿拜得高人为师，传授的都是世间罕有的武功，他们俩都练剑，一个还学了几手判官笔，但戚淅和师兄学的流派是不一样的。有一门邪门功夫，非要七窍闭塞的人才能学，心思越是玲珑的，就越学不来。
师兄陆遇雪曾经也想学，却始终不得门法，见戚淅练的一日千里，也闭口不言，转头换了另一门适合自己的。
两人出师第一年，附近就出了个为非作歹的大盗，武功极高，不偷玉器金帛，也不入女子闺房偷香，只爱杀人割眼，有时还会缝上死人的嘴。别看说的轻巧，这些被杀死的男子里不乏身份尊贵的人，死状也极为避讳可怖。这大盗就是给戚淅和陆遇雪捉住的，临死前露出一张颇为干净俊气的脸，他眼中含恨，厉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那个人的走狗！”
什么“戚岭寒剑，京城抖雪”，不过是给我那好大哥遮丑的走狗！
这大盗处死时，陆遇雪方知他姓氏是一个方字，叫方梦，心中一肃，
至于儿子，今年十多岁了，哑巴自己也才二十多，更何况心性虽然不幼稚，可又哑又半聋的，比幼儿好不到哪里去，更别提在心性敏感的男孩面前摆出成熟的模样，做出父亲的威严。这孩子戚淅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十八岁时，哑巴胳肢窝下长了个血瘤。
据那行走江湖，见识广的神医捋着胡子，问哑巴那从小练武的身体被佐配的药方里是不是有二叶红门兰，一得了回答，便苦笑着跟他那至交好友，也就是戚淅的爹说：“这一种孤雄生殖的植物，怕是弄坏了你儿子的身体，如今腌制熟透，这带血带肉的“肉花苞”长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