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叫人热饭菜。"
反复叮嘱后,苌璎快步离开了房间。
……
确实早该到了避嫌的年纪。
曾经日子百般苦涩,能活下去已是半分谨慎又添上半分运气,哪里顾得了这些。
从小相依为命,同吃一碗饭,同饮一杯水,解下衣服帮忙上药也是常有的。
先是在南境盐场做了七年苦力,后来又被调派到侗州修运河。
为了彼此不失散,互相有个照应,她甚至女扮男装和珺宣一同生活在男营里,住在临时搭建起的茅屋内,大通铺上。她贴墙睡在角落,珺宣睡她身外将其他人隔开,转眼间就是好多年。都已成了习惯。
可珺宣,毕竟不是她的亲生兄弟。
苌璎知晓,这个深埋多年的秘密,一朝被揭发,又将是一场牵涉两个家族的罪孽浩劫。
南家,也终将再无翻身之日。
但,即使珺宣不在乎,她也绝不能替南家忘记。
十年前,以父亲南正铭为首的大臣,凡与主战派来往密切者,皆处以酷刑,举族连坐。
整整一个月内,京城上下恸哭震天,血溅十里。忠魂与枯骨为伴。
苌璎那年刚满七岁,和九岁的哥哥芜瑕同被判处流放南境。被带走时,南家其余人正要行刑。
四邻百姓挤在门外哭求刽子手饶过这家人性命。几个卫兵一不留神没能拦住,让百姓们直接涌进院子里来。
这些人中,有南正铭的挚友商伯。
商家祖上因护驾有功封了爵,几世下来朝中已无高官,此劫便未受牵连。
当听闻南家出事时,商伯便做好了打算。眼下一片混乱,士兵们都在忙着维持秩序。
于是,他趁乱将南正铭的儿子拉进人群,把自己的儿子推了出去。
幼子商珺宣和苌璎一般大,比南家公子小上两岁,两个男孩身形发式差不多,一时可乱人耳目。
流放之路凶险异常,为了保住南家最后一点血脉,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他别无选择。
南正铭头架在刀下目睹着这一切,深感无以为报,苍老的双目满是泪痕。
……
带队的卫兵屏退人群后回来,将两个孩子用绳子捆上,牵着向外走去。
苌璎回头哭着大喊爹爹和娘亲。
南正铭抓住最后的机会叮嘱她:“茵茵,活下去,重振南家!”
刽子手重重给他一脚,"别说话,老实点!"
珺宣也回头看向自己的爹,商伯怕自己于心不忍,抱着芜瑕狠心背过身去,一次都没有看过他。
珺宣不哭也不闹,就这么被捆上手脚,踏上了流亡南境之路。
而芜瑕则作为商家的儿子,继续养在京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