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平层那天,她把卧室彻彻底底翻了一遍,属于她的东西大约都带走了,没遗留下什么要紧的。
她疑惑地抬头目视着前方,从镜子里看到了正在认真开车的江砚。他对这通来电一无所知。
秦望愈发想尽快结束这段无关紧要的对话。
她心下已有了决断,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麻烦你处理了吧。如果放着碍事,扔掉就好了。”
江凌却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似的,兀自道:“是一件校服外套。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那件校服在很久之前就消失了。秦望把它从高中宿舍带到大学,从大学带进婚房,始终由它占据着衣柜的一角。
她保留着它,既是自认无权处理这件无主之物,同时也含了有朝一日能够投桃报李的幻想。
可它毫无征兆地消失在衣柜固定的角落。秦望毫无头绪,先是几乎将整个衣柜都翻了个遍,又去问了保姆,果不其然得到否定的回答。
那时她同江凌的感情初见裂痕,但表面依然亲昵甜蜜。秦望不知怎的竟从来没有想过去问他一句。
可江凌还是知道她丢了东西,并做主辞退了阿姨。
“既然阿姨手脚不干净,那以后就不请阿姨了。小望不是不喜欢吵闹么?以后只有我们在家里,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他亲昵地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眼睛笑眯眯地问,“开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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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就是秦望现在站在这里的理由。
她拘谨地站在门口,按响了门铃。
听到门铃响声,江凌猛地拉开门,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她就站着门口,羽绒服,棕色围巾,看上去很暖和。
秦望愕然抬眼,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身体后倾,缩了缩肩膀,看上去有些戒备。江凌很高,站在门口的时候几乎把面前的光线全部挡住,秦望还维持着按门铃的动作,有些不安地放下了手。
下一秒,秦望定睛一看,发觉江凌脸上有伤。
帮他上药的人手法粗糙,像是随意一抹完成任务便了事,药水的痕迹不大规整。且江凌伤在脸部,秦望转念一想,偌大的H市敢打江凌的人屈指可数,更何况这般不留情面,下手还不轻。
秦望一点没过问发生了什么。她只道:“衣服呢?”
“先进来吧。”江凌侧身让了让。
他没有管秦望是否答应,便回头走进屋子里,步子迈的很大,像是压抑着心底的情绪似的。他知道她不会一走了之。
江凌心里的不满大抵都是对自己。
他从昨天和庄理再度闹翻后就回了平层,一直没离开。裴仰想陪他上来处理了他脸上的伤口再走,也被他毫不留情地赶走了,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谁也不想见。
庄理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江凌心里疑神疑鬼,看谁都不对劲,他不满自己的兄弟平日嘴碎挑拨离间了自己同秦望的夫妻情谊,对其中某些人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他更加不满自己听信了谗言。
裴仰虽否认了他对秦望动过心思,江凌说服自己信了一些,过后又想这真是放他爹的狗屁。
只因裴仰对秦望的态度完全经不起推敲,没借口为他同秦望的家庭和睦暗地里联系秦望帮他找补,江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嫌他多管闲事。
现在想来,全然刻意。
他身边的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不是傻子就是畜.牲。
江凌在他同秦望曾经的爱巢里踱步。
秦望走了,就当真把自己存在的痕迹都抹除了似的,他一晚上没合眼,开着灯在整个屋子里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发觉无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在这座房子里同秦望相处的点点滴滴。
倒也不是完全想不起。
他看见那张面目可憎的地毯,想到站在玄关的自己顶着一张傲慢的惹人厌烦的表情对他心爱的妻子说——
“笑不出来就不要笑了。很恶心。”
他其实没想过和秦望离婚。江凌越是复盘越是痛苦,他发觉自己只是惶恐,只是搞不清楚秦望在想什么。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希望获得妻子更多的关注,并在对方心灰意冷后恼羞成怒,不肯放下所谓的颜面和尊严。
结果显而易见。
他不是个好丈夫,他让妻子伤了心。
他被抛弃了。
江凌坐在沙发上,等着秦望进门。他有好多话想说,可连他自己都知道要不是这件引发了他的猜忌的该死的男人的外套在这里,秦望甚至连他的面都不愿意见。他再心中排演着措辞,一句诚恳的道歉——
秦望的目光在室内逡巡。
平层大概是有人定期打扫,地板光洁锃亮,只是整间屋子同她离开那日看起来毫无变化,家具摆设像是被胶水固定在原地似的,容不下一点更改。
外套就躺在她在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