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吉祥话,一手牵着时约,一手拎着两个包子便寻了个避风的角落,两人一同蹲下分食了那包子。
采刘将那肉包子给了时约,自己则三两口解决了那猪油菜包,连那油纸上沾的油星也没放过,舔的十分干净。
罢了他把那油纸叠成四方块塞进了时约的衣领里,语气十分认真道“你身上臭,能盖住这味,到时候晚上咱俩饿了,还能拿出来闻一闻。”
时约慢慢地吃着包子,或许是怀里的四方块实在太过坚硬,把她硌的胸口一阵酸涩,嘴里的包子都像是没了滋味,干涩的眼里像是汇集了什么液体,一滴一滴的滴落,滴进了包子馅里。
她已经太久没有哭过了,即使是前世肉铺最为艰难的时候,她都没哭过,只想着怎么把肉铺给干好。
可此刻,她却觉得前路艰难而又无能为力,她一个眼盲的乞儿,在这陌生的地方,连怎么能够活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流下的泪被人擦去,采刘声音干涩,“这么冷的天,泪还没干就要结成冰了,别哭了,今天好歹还有包子。”
那时时约不知道,在这里,回去晚了是要被打的。
而采刘却只等着她一口口慢慢地吞咽那包子,再拉着她跑回了丐帮占据的破屋。
终究还是晚了一点。
时约和采刘跪在地上,那帮主质问晚归的原因,采刘只道是这次去了个新地方,回来走岔了路,不过这次多讨了三个铜板。
采刘高高举起时,手里几枚铜板叮当作响。
下一秒,那铜板跌落在地上,采刘发出一声痛叫。
他的手被人踩在了地上,那帮主凑了过来,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藏了钱不交,之前是看你还老实,才容你和这瞎子入帮,有个睡觉的安稳地。”
那人说着,凑近了时约,鼻息喷在时约的脸上,张口说话时一股恶臭扑鼻而来“闻闻这包子味,是城南那家吧,小兔崽子藏了不少钱啊!”
那人暴喝一声,时约不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弄到了地上,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一样剧痛,她试图用手去挡,却只摸到空气。
胸口上分明没有东西,她却只觉得胸骨都要碎裂了。
到底是什么,时约内心恐惧,四肢在空中挥动的力道变得缓慢,发出了一阵如同破风箱似的嗬嗬声。
“帮主果然厉、害,”身边的采刘似乎同她一样,却硬要从窒息里说几句话“咳咳,帮主、英、明、帅、气,还、有、一、身、修、为,迟、早、”
采刘声音戛然而止,时约痛的浑身冷汗直冒,手指扣在地上像是要凿进去,胸口上的力量却忽的一轻。
“迟早怎么着?”帮主松了力气,被采刘的话勾起了兴趣。
“咳咳,迟早能成为这风雪镇第一位筑基强者,这镇上人都以帮主为首,每天都有吃不完的肉包子和喝不完的热汤。”
采刘说的话其实稚嫩,毕竟不过是九岁的孩子,却意外地,这直白的话恰好说进了帮主的心坎里。
帮主哈哈大笑,连连拍手却忽的一顿,语气和缓道“说的不错,但你们两个违背丐帮帮规在先,看在你俩年岁不大,便罚你们每日乞讨从两个时辰变为四个时辰,每天上交的铜板也得多交五个,如何?”
“多谢帮主!帮主一定早日成为筑基强者,比那蓬莱里的修士还要厉害!”采刘强撑着翻身而起,跪在地上,嘴角的血液缓慢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
众人散去,屋里窸窸窣窣,有人酣睡,有人低语,昏暗里,时约被采刘扶起,两人动作迟缓地移动到破屋的角落,拥坐在一起。
采刘强忍着痛,解下腰上的刀放在时约怀里,小声道“幸好有刀垫着背,嘿嘿,我跪起来的时候还能挺直了腰。”
沉默了许久的时约顺着他的衣领,抬手摸了摸他的嘴角,湿湿的液体沾染在指尖。
她颤抖着指尖问道“采刘,你刚才说的什么是修士啊?刚才把我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力量就是修士吗?”
黑暗里,时约听到了两道声音。
一道稚嫩,气息不稳,是采刘,“修士就是有通天力量的人啊,他们是能成仙的,早晚是要去那天上去的,跟我们不一样。”
一道清冷,声线低沉,是个女声“修士是能召唤天地灵气为她所用,打破轮回,得道长生之人。那方才的乞丐不过靠一本不完整的炼气决习得了一点修为,根基不稳,日后别说筑基,只怕没多久便要走火入魔,气衰而亡。”
采刘停下了话音,他实在疼的厉害,刚才强撑着拍帮主马屁时候气血上涌,此刻嘴里全是血腥味。
那声音却还在诉说“你身负绝佳根骨,却是个天盲之人。这世间从未有过天盲之人得道飞升的先例。寻道修炼本就艰难,对于天盲之人来说,便是难乎其难,如铩羽暴鳞。”
“你是谁?”时约出声低语,声音牵扯着胸口,骨裂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