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拔如刃的双峰山路口,人迹罕至,凉风飒飒,景一迈着小碎步从山道下来,在双峰前徘徊了一圈,没见什么人。
正纳闷抬头就看见峰上石壁峭立处,一人紧贴在突出的苍松树干上,姿态儒雅从容,一大片阳光洒落在身子上,灿烂耀目。
景一焦躁的扇动下衣摆,想着宫主这又闹得那一出,不热吗?
就在他俩一路通畅的回了灵阙宫,没几日钟锤到访,打算在山下镇子内开间铺子,卖农具杂货的,顺便可以打听各路消息。
景一听了十分赞同,各种帮忙,刚把店张罗好。
辰允舟就送来一堆破铜烂铁,指望着钟锤能修补一二,转手卖个好价钱。
景一暗叹宫主真不客气,他想帮钟锤又帮不上,只得在宫内打扫做些家务,顺便给大伙做做饭。
这不刚过了午饭时间,见辰允舟没来吃饭,眼巴巴的赶过来就看到这幕,叹息着宫主哪根筋又不对了。
这两日宫主把自己拾掇得周正讲究,默默的呆在山道口几个时辰,为哪般?
景一飞身而起,几步跃到突出的石台上,张望了一眼,也没什么好风景啊,日头毒辣,没多久额间就冒汗了。
景一见辰允舟以手支颌半眯着眼,闷闷说:“宫主,你不会是在做传说中的日光浴吧,诶,男人黑一点也好,有阳刚气,但要记得吃饭。”
辰允舟愣愣的半睁开眼动作缓慢,一脸懵换了个姿势,不知从哪摸出把伞,大红色的,撑了起来配一身天青色衣服,别有风味,口中喃喃道,“格调,嗯,就是如此!”
景一心想格调还能当饭吃,叹口气怕扰了宫主雅兴索性回到宫中小筑纳凉看书。
到了太阳落山时,眼瞅着宫主还未归,景一有些不安,忙去看看,大路上中间放着把红伞,古道幽幽,夕阳掩映下,红得冶艳鲜明,影影绰绰间,一抹鲜红从伞面上跃动而起,翩然涌动直入心扉。
景一愣愣的看着,突然红色当胸穿过时,他猛的一惊瞬间回神,身子踉跄几步,摇摇欲坠,额头尽是汗。
再看时红伞孤零零的躺在道路中央,那有什么红影子浮动。
听宫主说傍晚时分,是逢魔时刻,会有怪事发生,这不会撞鬼了吧!
景一心里发毛,忙跳到石壁上,把辰允舟揣起来,拖着跑回到灵阙宫。
夜幕时分,辰允舟浑身酸软的躺在卧榻上,几缕清风把清甜花香送了过来,也未能缓解头疼欲裂,何况身边还多了枚人形轰炸机。
景一嘴里滔滔不绝冒出各种诡异传说,能写成厚厚的一本故事集。
辰允舟刚嘟囔了句,“卯时才是阴阳交替,诡事尽出。”
就换来景一劈头盖脸的述说,他觉得现下自己活像个被老师训的学生,只得默默的点头应是,他实在不想说自己是中暑晕倒而不是受惊吓昏死。
还好今日楚溪没来,她去了哪儿,钟锤也没说,他还有真有点记挂她了。
这两日灵阙宫依旧冷冷清清的,但明里暗里多了些窥探的人,是有什么事冲他而来或是她。
辰允舟打了个哈欠,眼前漫天星辰,天地辽阔,草丛间偶有窸窣声,花香袭人,令人舒心放松,到真是处好居所。
见辰允舟睡下,景一顿时闷闷无语,眼瞅着宫内长久灰扑扑冷飕飕的,一派萧杀。
大门前以及花丛中,当年可是染满鲜血,不少战死的各派武士都被抬了丢到后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想起就瘆人,难怪后山枣子这般甜,宫主怪吃得下。不行,景一打定主意找钟锤商量个好办法冲冲煞,好避难消灾。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辰允舟伸个懒腰爬出被窝,照照镜子一脸倦容,用盐水漱漱口,随便扒了口饭,好好打整了番,屁颠屁颠的就往山下赶,刚到了双峰口,就遇上了打秋风的大部队。
双方一时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先出声。
辰允舟随意瞟了几眼,有三四十号人,至于什么门派,看旗上写的,巨浪、梅斋、河林,都没听过,这伙人真当他的住所是博物馆什么的,一波一波的来免费参观还制造垃圾。
眼角余光瞟到昨日的红纸伞挂在了树枝上,他飞身而过,姿态飘逸,在空中出手一道内力贯出,击在树干上,树叶如絮,当空乱舞,红纸伞打着旋飘出。
他悠闲的迈着步子出手接住了伞撑好,动作行云流水,秀逸出尘,安安稳稳的落在双峰石壁上凸出的岩石上。
眸光带三分慵懒,七分山岚间清寒疏离之气,唇角微翘好整以暇的打量着下方一干人等。
辰允舟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架,要有仪式感,要气定神闲稳如泰山,要有逼格,最好令人过目不忘。
他清了下嗓子,正要摆出高姿态,华丽出口一个“滚”字。
一声低沉鸣音响起,似巡山的巨兽,萦绕不绝,寒气绵延,一道气浪从边上掀起丈高,震得人肌骨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