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偲不敢相信，“连自己住在哪里，身边有什么人都不记得了吗？”
阿吉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和阿福一直在一起，还有麻妈妈。”
“谁是麻妈妈？”左偲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
“麻妈妈……”阿吉垂下头去，“麻妈妈就是麻妈妈。”
听起来像是对下人的称呼，左偲心想着，犹豫再三，斟酌着小心问道：“你去过星冢吗？”
“没去过。”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星冢这个地方，左偲有些意外。
“那你听说过……焰氏吗？”他紧紧盯着阿吉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知道啊，”没想到她干脆地承认了，“麻妈妈总说起焰氏的事。”
“她说焰氏什么？”左偲向前一步。
“她说……”阿吉撇了撇嘴，“她说焰氏家族很大，有很多人，很多钱，说她以前在焰氏做工的时候，主子随手一赏就是一袋子金瓜子。”
“那你……”左偲迟疑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你听说过……焰氏的宗子吗？”
他特意强调了一下“宗子”二字。
阿吉就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眉头一皱，表情竟然十分嫌恶。“我不喜欢粽子，”她颤抖着打着摆子，“粽子很恶心。”
左偲的神情凝重起来：“阿吉，你是什么时候跟你哥哥分开的？”
阿吉的身体猛地松懈下来，想了想，道：“没有分开。”
左偲没明白。
“没有在一起过，”阿吉看着他，“所以没有分开。”
左偲释然，但同时又生出一层更深的疑虑：“那你为何一定要找哥哥呢？”
“找哥哥……就是要找哥哥。”阿吉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左偲有点没耐心了，“我的意思是……为什么？找到他以后你要干什么？”
阿吉缓缓转过头来，一只独眼瞧着他，忽然笑了：“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左偲心头一震，盯着她，脸上的表情缓缓凝固，好似被凛风寸寸冰冻的湖面。
“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左偲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
阿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为什么？”左偲问。
“因为他很恶心。”阿吉回答。
每次说起“粽子”她就会说恶心，但究竟为什么恶心？左偲斟酌了一下，问她：“是有人跟你说起过你哥哥吗？”
阿吉点点头：“麻妈妈。”
“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说……”阿吉仰头看看天，“她说了很多。”
就在左偲急得抓耳挠腮，生怕她脾气一上来一句话都不肯说的时候，阿吉忽然给他讲了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麻妈妈说，他是偷了我的前程，才进京的。本来进京的人应该是我。他把我关起来，顶替我去了。他现在的名声，钱财，本来都应该是我的。他是个小偷，偷了我的东西，把我抛弃了，一个人享福。”
左偲震惊地看着她：“阿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阿吉低着头，忽然嗤笑了一下。
“你肯定是疯了。”左偲道，仿佛是为了让自己的论断更确定一点，他狠狠点了点头，“没错，疯了。我竟然听你这个疯子说了这么久，我也一定是疯了。都疯了……”
他喃喃自语着，缓缓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