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难堪。
昏迷着的小孩躺在马车上,除了季娑,其余人怨恨着十皇子带着他们走上了死路,根本没人愿意照顾他。
季娑看着一直沉睡的小孩心中无比焦急,马车中途在驿站停了下来,季娑偷偷去给小孩抓了药。
小孩现在吃的药根本不对症,季娑不相信太医院的人连这都看不出来,估计很大可能是受了别人的授意。
当天晚上,随侍的宫人就跑掉了两个。
第二天又跑掉了两个。
而陪同的士兵眼睁睁看着那些宫人逃脱,却没有一个人去追。
最后只剩下季娑和一个叫做绿巧的宫女。
绿巧是被人塞进来的,季娑总觉得她来意不善。
季娑有种感觉:或许其余所有人都在等着十皇子死。
那些人觉得十皇子要是能病死最好,而要是他万一好了,估计会想别的办法再次弄死他。
季娑心中无比焦急,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小孩,以防万一,季娑将小孩能证明身份的皇家玉牒和圣旨随身缝在了小孩的身上,自己也准备了一些救命的东西缝在了腰带里。
在季娑的照顾下,小孩的烧终于退了,然而却一直沉睡没有醒来。
其余人似乎开始等不了了。
这天下了大雨,季娑看到绿巧和侍卫首领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因为将季娑看做了一个傻乎乎的孩子,绿巧和侍卫首领根本没有避讳着什么,季娑隐隐听到了‘夜行’、‘山崩’‘回去复命’之类的词藻。
季娑坐不住了。
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前面吃饭,季娑悄悄地背起了沉睡的小孩。
小孩实在是太瘦了!季娑怀疑他甚至还没有自己这么重。
这两年来季娑时常注意着锻炼身体,纵然有些吃力,却还是将小孩背了起来。
一走一停,季娑气喘吁吁地将小孩抱到了后院的马车上。
几乎是季娑刚刚在马车上坐稳,其余人便追了上来。
季娑咬紧了牙驱动了马车。
后头的马蹄声‘哒哒’地追上来,铺天盖地的大雨淋下,季娑闭眼驱赶着马车前行,狂风骤雨之中,季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猛然间脚下一空,泥土崩裂,伴随着烈马的嘶鸣声,季娑落入了崩塌的山洪之中。
天旋地转,季娑只来得及勉力将自己和小孩的衣服绑在一起,拼命抱住一块木板,随即便陷入了无尽的昏沉之中。
*
赵修远做了个梦,梦里他再次见到了自己的一生。
他记事很早,犹记得两岁多的时候母亲将自己递给赵贵妃看,胆小的母亲不断哄着自己“对娘娘笑”,他受不了赵贵妃身上浓重的胭脂味,打了个喷嚏。
赵贵妃当时便沉下了脸,她长长的指甲套划过赵修远的脸颊,这是赵修远印象之中赵贵妃给予他的第一次苦痛。
从此母亲愈发战战兢兢,再也不敢带着自己出现在赵贵妃面前。
后来再大了一点,赵修远进了学堂。
他天生记忆力惊人,很快便识读了基本的功课迎来了太傅的夸奖——
当天晚上,赵贵妃便命令母亲带着赵修远去见她。
这是第一次,他见到了皇帝——他名义上的父亲。
皇帝搂着赵贵妃,漫不经心地喝着茶,赵贵妃手中拿着他白日里写的字,慢慢地将字帖撕开,眼神里满是讥诮:“听说太傅夸你是神童?”
母亲全身颤抖,带着他给赵贵妃跪下来,连连磕头,磕得额头上一片血红:“娘娘,我儿再也不敢了……”
最后还是皇帝漠不关心地看了他一眼,挥手让母亲退了下去。
出去的时候赵修远听到了皇帝在哄着赵贵妃:“这孩子怎么能和我们老三比?你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拈酸吃醋……”
从此,赵修远开始在课堂上睡觉,无视太傅的一切提问,每堂课都被太傅责骂。
……
有时候赵修远也会怨愤母亲的战战兢兢和一味忍让,然而看着她举步维艰的状况,他的力量太小,除了接受赵贵妃给予的种种刁难,根本做不了别的什么事情。
每次在赵贵妃那里受了委屈,母亲总会流着泪摸着他的头。
母亲来自边远的县城,摸头的动作代表着长辈对孩子的祝愿:祈祷孩子无病无灾,福寿绵延。
然而一味忍让并没有让赵贵妃放过他。
有一段时间,他时常会觉得头晕、记忆力下降,他偷偷地出去看,发现给他送饭的婢女在他的饭食里洒了一些粉末……
他当机立断,大冬天里跳入了凉水之中泡了一夜,第二天如愿以偿发起了高烧,再醒来时,自己变成了‘傻子’。
“一个傻子还读什么书,平白丢了皇家的颜面……”
果然赵贵妃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