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好生在宫中养伤,勿再跑出去了。”
末了,他又道:“若想见他,把他唤来宫中即可。”
虞长生轻轻地颤了颤眼睑:“应当……不会再见他了。”
那番话说出口,她便能预料到今后的模样。
而为何还要说?
也许是想最后一搏,亦或心中为自己推波助澜一把。
只有左和右两条路,没有中间道。
她与他,要么做夫妻,要么当陌路。
她曾为吕非离挣扎,不欲看他身死,只是看见那抹咳出的血,她忽然意识到——
她会比吕非离早亡。
人一死,生前身后皆化作一抔黄土。
做不成的无为之事,也许,她应当放过自己,如南山公主本来的命运一般,安度这短暂的一生。
本来,这一切便都是假的……
虞长生蓦地狠狠打了个战栗。
要说冷心冷情,也许,她也算得上一个……
愣神间,她恍惚听到虞镇的一声叹息。
“如此,也很好。”
“你不欲嫁他,与其断了联系,冥冥之中,或许免你一番痛苦。”
那声叹息如扫下落叶的秋风,萧瑟,寂寥。
彼时的虞长生不明白他为何叹息,再说后话,已是半月之后。
这日,秋高气爽,太阳终从前些时日的阴霾中露出来,将宫廷的深秋颜色照得亮堂了些。
虞长生披上大衣,沿着甬道随意漫步,只不时还是咳嗽两声。
走了一会儿后,她预备去山海殿。
遥见一人正立于殿前廊檐下,虞长生没有转出身,而是停在偏殿外。
片刻后,有人自山海殿而出,行了几步路,虞长生发觉那人腿脚有异,走路一跛一跛的,身形摇晃。
虞长生不禁捂住嘴,瞪大眼睛。
吕连何时受的伤?
会好么?还是已落下了残疾?
她顿时心乱如麻。
刀剑无眼,武将身上不免大大小小的伤疤,可若四肢伤残,便很难再上战场。
吕连同廊下等他的人对视一眼,一齐迈步下汉白玉长阶。
朝下走时,吕连身形比平地更慢,虞长生看不到他的面容,却见身旁之人眉头深拧。
吕非离拉住父亲,撩袍蹲下身,挽起他的裤腿,脚踝处留有一道狰狞的伤疤。
“秋冬时日,你这腿要好生照料,娘清晨为你准备的敷料为何不裹上?”
吕连一面道“忘了,回去便敷上”,一面要拉起吕非离,却扯不动他。
吕非离从怀中掏出韩芷备好的敷料,仔细替他裹上。
看出儿子有备而来,吕连动了动口:“无碍,不必挂心。”
吕非离抬头,和韩芷如出一辙的眉眼里,写满了不信与不赞同。
见状,吕连笑笑,拍拍他肩膀,再将人扶起:“伤无碍,人也无碍。”
两人走远,虞长生一路目送。
未及她缓过神来,内侍领了另一人。
虞长生定睛一瞧,是被禁足许久的东宫太子。
待他入内,山海殿关上了大门,门后候着的宫人走远。
虞长生蹙眉,趁人不注意溜进偏殿。
甫一靠近正殿,便从缝隙处看见虞镇勃然大怒,将一封奏折甩在虞见末的脸上。
啪的一声,无比清脆。
阖宫上下,也只有虞镇能令东宫受之不敢怒,不敢言。
虞长生心念微转,东宫因北疆战事被禁足多月,这些时日,就连深宫里的她,也能听闻罢黜太子的传言。
这封奏折,定然是让虞见末不能翻身的东西,要么是新翻出来的证据,要么是弹劾的奏章。
“好好看看,这封奏折写了什么!”
虞镇面若冰霜,瞪大的眼睛颇有当年统领千军的唬人气势,仿若要将他生吞活剥。
虞见末一脸的诚惶诚恐,跪着去摸那封奏折,少顷,神色大变。
多日来的压力和传闻,令他一直绷着神经,人压抑久了,总会行差踏错。
虞见末怕着怕着,心头道不尽的委屈与憋屈一齐泛上来,他端正眉目,深深福礼:“父皇,大将军所言,我当日已全部澄清。皆是我妇人之仁,为及时上报,才未阻拦丞相犯下叛国大罪。”
“您已罚我禁足,我自知有错,在东宫时时自省,大将军却还想上书废黜我。”
“我是您亲封的太子,您尚未做决断,他凭何越过您的前头!”
虞见末掷地有声,满脸冤屈愤懑。
虞长生一惊,原来是吕连请罢免太子的奏折。
“朝中已有传言,说他大将军功高盖主,我不信他从未听过这番言语。既已听过,还不谨言慎行,妄图插手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