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想，又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么。”
姑娘笑得更深了，“你挺能瞎掰的。”
“我老家在这儿，我在这一片长大的。”姑娘说。
“那你是毕了业就回来了么？”杨凌问。
“没，”姑娘擦了擦手上沾的调料屑，“大学我没念完，中途辍学了。”
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明早吃油条这类的小事。
“……哦。”杨凌说。
姑娘转过头，看着他，“你不好奇是什么原因么？”
杨凌清了清嗓子。
他看得出，能从这种地方考上他作为本地人都费劲考的工大，就像鸡窝里飞出了凤凰，祖坟上都得冒青烟，有这样的机会还退学，那得是……
但其实不管她想不想说，他都没有窥探陌生人伤疤的癖好。
尤其他刚刚才从自己烦得要死的生活里短暂地抽离片刻。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接茬了，“什么原因？”
“你猜？”姑娘眨了眨眼。
“嗯……”杨凌顿了下，“沉迷网游，不可自拔？”
姑娘愣了下，然后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儿。
“你真挺有意思的。”姑娘说。
“谢谢。”杨凌说。
“那你呢？”姑娘拿起桌上的另一杯水，喝了一口，“你来常山做什么？拖着行李箱，来出差？还是探亲？”
“都不是，”杨凌叹了口气，“坐错高铁了。”
姑娘愣了下，扭过头，“真的假的。”
杨凌说，“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么。”
说起这事儿来杨凌还是有点郁闷，“不是，我没想通，这儿怎么连格林豪泰都能有山寨的啊？就对面那个，看起来还不是个健康的住宿场所。”
姑娘笑得有点花枝乱颤，捂着肚子。
“这儿是老城区了，这两年什么都往南边的新区搬，”姑娘抹着眼泪说，“那边建设得好一点，还有全季什么的。”
“靠。”杨凌叹了口气，放下咪咪，往后一躺，闭了闭眼。
“困了？”姑娘在耳边问。
“不是，”杨凌闭着眼说，“心累的。一想到我待会儿还要赶一大早的高铁回去，我这个累唷……”
“这么急？”姑娘问。
“嗯。”杨凌没睁眼。
“回去赶报告啊？”姑娘又问。
“哎，”杨凌闭眼笑了下，“你怎么还偷听人打电话啊。”
姑娘似乎也笑了下。过了会儿，安慰他道，“那，这一趟也算人生的一场奇妙旅行了。”
“你可以把它想成一个彩蛋，”黑暗中，姑娘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走循规蹈矩的主线任务没法触发的那种隐藏关卡。”
她的嗓音在女性中算比较中低的那种，柔和中带着点沙哑，落在耳朵里，有点像一条丝带滑过。
杨凌闭着眼，感觉自己像在听深夜里的感性播客。
姑娘继续说，“你想，如果你不是坐错了高铁，这辈子估计也不会发现这个地图副本了，不会知道还有‘星雨网吧’这个标记点。”
姑娘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而你现在知道了，你成了这个游戏的资深玩家，最先知的那种，而这全都是因为你坐错了一趟高铁。”
“这么一想，是不是很神奇。”
杨凌闭着眼勾了勾嘴角，的确，不然也不会碰到这么个小姑娘，一块儿打游戏，还在这儿瞎聊八聊。
他有点懒得动，“你是不是真的游戏成瘾啊？”
“啊，那你要把我抓走么？”姑娘仰头笑着，“送去电一电。”
“不至于，大家都是文明人。”
杨凌依稀记得这是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
虾条虽然不顶饿，但是进食的动作显然还是给了大脑一种条件反射。
吃吧吃吧，吃饱了该睡了。
他就这么在椅子上躺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