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写给我吗?”程不雪摊开自己的手心,一只手握着阿哑的食指。
许是程不雪身子羸弱,常年深居简出,未经风霜,一双纤纤玉手白皙细腻,骨节处泛起一抹红,她握着阿哑的手只是虚虚搭着,却让阿哑方寸大乱,下意识后退两步。
程不雪强硬地抓着他的手,和善的目光始终紧紧粘着他,她短促地笑了一声,“别走啊,我长得就这么吓人?”
阿哑猛地摇头,匆匆移开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身子朝程不雪的方向若有似无地靠近了几步。
他看到程不雪掌纹清晰的手心,只觉得脸颊发烫,被握住的指节皆是一阵热气。
程不雪抬了抬手,眉梢眼角微微上扬,杏眼含笑地望着他。
阿哑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写下三个字。
“楚、砚、之。”程不雪一字一句念了出来,“你的名字很好听啊。”
确实,听起来像小说男主角,怎会是寻常流浪汉的名字。
会写字,应该学过,看这气质,或许是家道中落的小少爷。
思及此,程不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随即弯起标准的弧度,“那么以后我叫你砚之,可好?”
楚砚之眼神一阵波动,几乎是用余光把程不雪看了个遍,向来淡漠的丹凤眼涌动出异样的神色,“砚之”两个字在他腹腔里反复回响打转,空谷传响,将他心间的小溪荡出层层波浪。
他抿抿嘴,肃穆地点头。
程不雪逐渐熟稔起来,又道,“今年多大岁数了?家住何方?”
楚砚之一一作答,一笔一画回答的极为缓慢。
“十四。”
“无家。”
正中程不雪下怀,她按捺住上扬的嘴角,状似惋惜地叹了声,“可怜的孩子。”
她抬起头,捕捉到他闪躲落寞的目光,柔声道,“既然你没地方去,要不就跟着我吧。”
楚砚之恍惚一瞬,视线凝在她的脸上,明明疤痕狰狞可怖,此时此刻却柔和下来,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能透过皮囊望穿他阴暗潮湿的灵魂。
万籁俱寂,仿佛在这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的夜里,连同上下鼓动的心跳都一并隐去了。
楚砚之不置可否,程不雪伸手点点他的手背。
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给个机会。
仿佛被烫到了似的,楚砚之倏地收回手。
【功德值+100】
系统的电子音突兀地响起。
程不雪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了一惊。
怎么回事?程不雪云里雾里,四下寻找功德值的来源。
无意间对上楚砚之的眼睛,眸光动了动。
他低下头,微微凑近程不雪的脸,一双剑眉星目衬得他面容更为俊朗,介于孩童和少年之间的俊俏模样令人心生好感。
楚砚之定定看着她,程不雪窥见他眸间升腾起的热气,似是康河上的柔波,舞榭歌台中的倒影,又像江南朦胧的烟雨、二八月的扬州,流光溢彩。
他抬起食指,郑重严肃地在她手心留下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