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走在中间,陈述过高的身躯指使他不得不微垂着头,侧颜白净,神情温柔。
穿过一道道门,就能看见新的颜色搭配,柔软的布料拂过脸颊,轻滑的不像话。
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这里很嘈杂,年轻人很少,他们如此稚嫩,行走其间格格不入。
周边人眼里也藏着好奇,不露声色的打量着这外来客。
有一个摊位,对家是衣服,他这边居然是买甜品的——纸杯蛋糕,一个纸杯,一朵奶油裱花颤颤巍巍探出头。
林溪默默看着,肯定很腻,但是好想吃。
走到头,有一辆三轮车,一位穿着深蓝色布衣的爷爷跨坐在上面和旁边买烟草的爷爷聊的正嗨,有时和路过人打个招呼,三轮车里放着几个条纹胶桶洗的泛白,上面盖着塑料,他用手紧紧盖着,面上有蜜蜂来回。
隔着老远就能闻到空气里甜中带着酒香。
有阿姨从家里专门带着碗来买。
“醪糟,给我来一碗。”
“好,要得。”他一手接过碗,一手掀开塑料,用大瓢实实在在的打了一瓢。
阿姨急忙开口,“来点水水。”
“多点水是吧?”
“嗯呐,屋头娃儿就喜欢喝这个甜水。”
“要得要得,不要喝多了哈。”老人调侃中带着劝诫,手中起落,顺着表面又来了一勺。
阿姨脸红的接过,从包里掏出三块钱递了过去。
“谢谢了哈。”
老人挥挥手,示意不妨事。
随手把瓢放回去,把塑料盖上,又用清水把那些滴出来的冲掉,再用白色的棉布细细擦干。
看着有些冷漠,实则大家都已经习惯。
能够把一门买卖做好,不容易;做到自己来代言,更不容易。
恰好,这位老伯都有了,他低调的藏于市井,低调的成为了这座小镇的一个标志。
现在已经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字了,也只有在林溪很小的时候,她的爷爷那一辈和这位遇上了,互相叫的出名字,现在统一的称呼:醪糟儿。
众所周知,这不仅仅是一种称号,更是一种地位。
林溪幼时,林老爷子一赶场就得往醪糟儿家里去喝上几杯,有时候是白酒,有时候就是新做的米酒,佐着花生米。
有时候带着林溪,赶上了他做醪糟蒸糯米,就得给她揪一坨,软软糯糯,暖暖的香甜不断蔓延。
还想要的时候,那人就虎着脸。
“不给了,还要吃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不准回去了。”
表情太严肃了,吓得林溪从此不敢再去。
这位老人貌似终身未娶,平时也没有什么亲人往来,就连交朋友都百般挑剔,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
想着,她走了过去,开口。
“爷爷,给我来五块钱的麦米醪糟。”
旁边的老爷子佝偻的身躯直了起来,看着林溪对醪糟儿说,“也,这还是个懂行的人哦!”
如果说醪糟是基本款畅销款,那么麦米醪糟就是diy版隐藏款,这也是林溪幼时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回来的人给她买上的一碗。
尤其是夏天,麦米醪糟没有醪糟酒味儿甜味那么重专门用来煮,因为添了麦米里面多了麦子的香味,嚼着软糯中带了韧劲儿,口感多元化了,反而变得像一款甜品,加点井水,直接吃就很合时宜,解暑止渴。
一般别人来直接是带着碗打,他们啥也没有。
她补充说,“给我们打在袋子里就可以了。”
老人看着她没说什么,从下面拎起来一个小木桶,打开盖子,里面的凉气扑面而来,用井水做的。
他哼哼两下,好像在说算你们好运。
然后抽出来一个袋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了一下,目光侧过林溪放到了她身后的陈述身上,林溪跟着看过去,陈述正一脸莫名。
老人不出声,又扯下一个袋子。
拿起里面的木瓢,往里装了起来,装好了一袋儿,从下面掏出一只木碗,放在里面递给了林溪,还放了一只汤匙。
林溪喜欢吃干的,这一碗恰好是麦米比较多,她开心的接过。
“谢谢!”
另一碗做好给了陈述,老人又开始收拾。
林溪抱着碗有些无所适从。他们要走的,这木碗光滑崭新,不像是一次性产品……而且很明显,这量完全超过了五块钱应有的量。
“爷爷,这个碗还给你,我们等下要走。”
“拿走!”老人喘着粗气,一脸不耐烦。
“不是……”
旁边的老人卷着烟叶,“哎哟,不要和他犟,喊你拿走你就拿走嘛。二天又来还嘛。”
“不是爷爷,我不是这儿的人。下午就得回去了,这碗就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