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里,一片寂静。
沈璧君望着那一片郁郁苍苍的海棠花,陷入了沉默。
命运好像从来都是个玩笑。
一回到这里,那些儿时的记忆就要破土而出的同时,也夹裹着让人几近窒息的痛苦。
这里是他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儿的地方。
她十岁以前的童年时期,大多时间都是被连城璧占据着的。
本来,两个人很是要好。可他们,总是要长大的。
她的心忽然沉了下去,“城璧,以前我什么都不懂,以为和你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嫁给你是理所当然的。
就是因为一切都是这么理所当然,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想要嫁给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别人眼里我们可能是最般配的,可事实不是这样。”
“我本来不想提的,可我就是想知道,跟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人是我,跟你订亲的人是我,你一直喜欢的人也是我,为什么突然之间说变就变?毕竟,我们认识在先,为什么你会选择他?”连城璧忍不住爆发。
以前,他总能用他的温柔细腻无限度地包容着她的一切,可只要一想到她不顾一切想要跟自己划清界线的那颗心,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沈璧君眼波流转,“这和时间并没有关系,城璧,如果没有他,我不会明白那种生死不渝的感情,虽然我们没有什么山盟海誓,没有什么对彼此的承诺,可我知道他是真心诚意的。”
“我有什么比不上他的?起码我敢承认我对你的爱,他可以吗?”
沈璧君好似被他的话噎住。那是被他看穿心事的窘迫。
萧十一郎对她的爱里充满了隐忍和克制。而他们之间的那份爱意是不被世人认可和接受的。确实是有太多的限制和阻碍,很多事情他也确实做不到。
他们毕竟夫妻一场,沈璧君对连城璧到底还是心中有愧的,轻笑出声:“你很好,你什么都好,是武林公认的英雄,家世地位你都比他好太多,我从来没有要把你们两个做比较,也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他,又怎么能再装得下第二个人呢?”
连城璧摊开手掌,沈璧君看到他手里的那对草戒指,心猛地惊了一下。更多的是震惊,她惊讶的是他竟把他们小时候的物件保存得这么完好。
这东西虽不值钱,但这里面被人珍而重之的那份心意却是无价的。
这背后的情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那我们之间呢?我们之间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吗?我们之间的承诺你怎么能说忘就忘?”
在自己面前的连城璧一向很有分寸,他会如此失控,说到底还是自己造成的。
沈璧君咬了咬唇,心里更酸了,“城璧,那…不过是一个玩笑罢了,你何苦这样念念不忘?”
“玩笑?”
他的心好似被撕裂了一般。想不到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只不过是把他们之间的承诺当成玩笑。
连城璧往后退了几步。手一松,草戒指就这样落在了地上。
沈璧君躬身捡起那对戒指,重新放到他的手中,“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办法把发生的事情当作没发生一样。”
“包括萧十一郎?”
“你知道我是不忍心伤害你的,城璧,我有自己想追求的东西。”
“可你不能跟他走,你们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在乎。”
“为什么?”
连城璧真的很想问个明白。
明明她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怎么能就这样无所顾忌地跟他走呢?
明明该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却被人就这样抢走了?
沈璧君听出了他声音的颤抖和卑微。甚至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祈求。
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他何时这样低声下气地求过别人。
虽然自己心有不忍,却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
“我只想要过我想要的那种生活,那种平淡,那种幸福你给不了。你是连家的少主,你的身上背负着武林安危,江湖中人以连家堡马首是瞻,连家的名声荣誉对你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你能给我那种平淡的生活吗?”
沈璧君缓缓向他走近,迅速地抱了他一下,又抽身离开。
看着两人携手远去的身影,他心中倍感失落。好像在她面前那仅有的一点丈夫的尊严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就好似被人硬生生将所有的情感都撕碎。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些东西失去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但那些伤痕会永远留在心里隐隐作痛。
记忆里的那些创伤和无奈,回到现实,好像也没有教人好受多少。
又让他想着,又不让他见她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的。
连城璧满目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