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有人来了，你别动。”
一阵沉默之后，浮图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早已适应了暗夜的高泠看到有一人影，从幽暗中走入黑暗中，她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姜垣坐的地方离门口近，忽然她好像是听到了姜垣的呼吸声，一步步朝姜垣走去，姜垣此时并不知晓情况，只觉有人好像在靠近，却不敢动一下，原本伸出去的腿也不敢收回来。
高泠看出来不及了，想站起来叫出那人，可就在这时，摸索着走路的人绊到了姜垣的脚，身子往前倾斜，姜垣伸手去接，混乱之中，两人交叠在了一起。
女人好像并没有被摔到，高泠很快听到了女人的软绵绵的声音，她趴在姜垣身上乱动着，说：“子清，你多久没疼我了，你今晚好好疼疼我好不好，子清，子清……”
李文君已经太久没有摸到过自己的丈夫了，她真的忘了触碰自己丈夫身体时的感觉，但她只看到他的丈夫高泠进了这塔中，因而她坚信身下黑暗中的是她的丈夫。
姜垣抽出自己的双手要把李文君推开，却被李文君越抱越紧，他想开口说话，可李文君雪脖上的香堵得他嗓子发不出声音，身体的每一处都是僵硬的，鼻孔猛烈翕合着想要呼吸纯净的空气，却咽进去了一口口属于女人的气味。
瞎了三年的姜垣今晚摸到了阳光、花香、春风、他融入其中，难以自拔。
高泠在要开口阻拦前，只是犹豫了一下，仅那一下的犹豫，他便失去了阻拦的资格，他不忍眼睁睁隔岸观火，可眼睛能闭上，耳朵无论如何都塞不住。
他闭眼不敢动一下，但心中却是翻江倒海，在复杂无尽的假设、愤懑里，他唯有让自己去想姜芸，唯有姜芸能拉他出泥沼，相较而言，他同姜芸的关系反而是简单而纯净的，她的姜芸，那日姜芸如他一样受着这样的罪，事后，他还折辱她，逼迫她，他真想冲出去找姜芸，此刻，一刻都不想耽搁，可他不能动，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所以他不能动。
间隙中，李文君去抚摸姜垣的脸，终于摸到了他遮眼的白绸，“你是谁？你不是子清？”她惊慌着起身，胡乱拉扯着自己的东西，她不敢细瞧那躺着的男人，她害怕极了，跌跌撞撞摸着跑出去。
黑暗与沉寂，死一样的黑暗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高泠站起来往外走。
姜垣此刻仍躺着，他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她是谁？”
黑暗掩饰了高泠的慌乱，唯有他自己能感受到齿间在打颤，双腿在发软，他说：“我妻子，李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