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女史吗?”李源钧问。
“嗯,只是教宫女们弹琴……我想做。”
“你想做?我觉着你,我怕你受欺负……嗯嗯嗯……”李源钧自己矛盾着,难得刘婉自己主动想接触更多的人,最后深吸了口气说,“你想做就做,你愿意就好,我说过,我俩的事,我听你的。”
听李源钧答应,刘婉激动地跟他说心里话,“源钧,皇后娘娘跟我说,女孩子不应该活在世俗的眼光里,她也是女子,却敢登兰台写史书,我听说过她的事,三年前世人说他伙同父亲害死了大名士陈焘,可她亲赴刑场为陈焘收尸,今年陛下灭了她的家国,可她仍嫁给了陛下,世人说她是里通外国的妖后,她从未说过反驳的话,她说日子是给自己过的,不是给别人看的,她作诗写史,如今还要办女学让更多的女孩学事理,我也想活成她那样。”
李源钧耐心听着,见刘婉心中如此想,大喜。
“源钧,我们成亲吧。”
令人高兴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令他措手不及,停下脚步,双手搭在刘婉拂满霞光的肩头,躬身平视刘婉透亮的双眸,问:“真的?你……答应同我成亲了?”
“嗯。我想在春花烂漫的时候成为你的妻子。”刘婉坚定地点了点头,闪着金光的发丝在微风里跳跃。
李源钧连忙说:“好,那我们就等到明年春天,我让人给你制嫁衣,这天底下最好看的嫁衣,婉儿,我要有妻子啦!等我们有孩子了,我就带你回家见我娘!到那时我娘一定欢喜地认你做儿媳,我李源钧要有妻子喽!”
他欢喜地在刘婉身前的御道上欢呼着蹦跳着跑出好远,忽然又跑向沐浴着满身霞光的刘婉,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刘婉被他吓了一跳,忙双手拍着他让他把她放下,“你放我下来,被人看到,后面有人!”
“谁刚才说的,不要活在世俗的眼光里,我就要抱,我今天要把你抱回去。”李源钧抱着刘婉转了几圈,刘婉胆小,只觉自己的下身要被他转飞出去,晕乎乎地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共享着激动与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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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交三鼓,浮图塔前的莲花池畔,碎石因有人踩过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那人走近浮图塔准备打开锁塔的铁链,他懒得将怀里的酒坛放到地上便用一只臂膀揽着,因而开锁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
在哗啦的铁锁滑落声中,他推开塔门走了进去。
塔里的男人听到门扇开启又关上的声音,未动,仍靠墙坐在那,“你最近倒是来的勤,夜夜来。”
一个声音在暗中传来,高泠“嗯”了一声,一时陷入塔内黢黑之中,他如同一个看不见的盲人,凭着记忆摸索着坐在瞎男人的对面。
高泠有些怕姜垣突然站起来锤自己,毕竟他身上被姜垣打出的淤青还未消,所以这两次来都坐得离他很远,他将怀里那坛酒放下,这不是他拿来今夜喝的,他知自己的酒瘾,愁闷时只要喝起来就控制不住,喝醉了便会做一些不能做的事儿,因而这些酒是拿给姜垣喝的,等他走后,姜垣自会过来拿这酒。
高泠盯着那团黑影,说:“你还不打算出塔吗?或许你我可以分开了,新政已经开始实行,我们的心血初见成效,送你回梅林吧,陈康还在那。”
“我走了,你怕是再没说话的人。”
“是啊……芸芸今日和那些女史商量,要编写供天下女子学习的书。”高泠噗嗤一声笑出,“这丫头,什么都敢做了现在。”
姜垣咬着牙说:“你还笑,我现在恨不得日日揍你,你天天让人汇报她的事,你怎么就不能去看看她,以我对我妹妹的了解,她现在很难过,你又何尝不是,你哪次来不是要冲我倒苦的?”
“芸芸现在也会拿话噎我,她在告诉我我太冷漠了,她生气了。”高泠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此时他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黑暗,姜垣的身形在一点点显现,每次他来,姜垣都坐在那个位置,有时,月光会从塔壁上小窗子里射到那,但今夜没有,今夜乌云遮挡了月,那里没有一丝丝的光。
姜垣说:“陈焘,你再如此只给我说你的苦事,不告诉我原因,日后你的苦我也不听了,别告诉我。”
高泠往后靠在墙壁上,头枕着胳膊,阖眼说:“那你能上哪去,我在这塔里追着你说,你能不听?如今没人听我说话了,言姑姑和谨之在一起了。”
“下次我揍你,就冲你脸了。”
高泠重复道:“她已登兰台开始写春秋,后宫女学也快办起来了。”
“现在你想活了,明明一切都好了,为什么你不愿去瞧瞧她,你有两个妻子,哪怕一人半月也好,我妹妹她也不会有怨言,可你现在太过分!”
“她每日都过得很充实。”
“你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她看起来……还算开心。”
“你会把她的热情磨灭。”
……
两人自顾自说着,突然这个时候高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