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杜研现今一妻一妾,两双儿女,恰恰各为一女所生,在当时传为一段佳话。毕姨娘大女杜慧音待嫁,幺子杜潜已考中功名,授了官,一时风头无两。毕柔模样又年轻,加上子女之功,得了公爷宠爱,便是宁夫人,也多少要给几分薄面的。
随着美妇人而来的还有杜兰君和杜慧音,都行了礼,“大夫人吉祥。”“伯母吉祥。”
模样倒是恭谨,只是不知那皮囊下,包着的是颗什么心!宁夫人赐了座,面上微笑:“柔妹妹怎的来了?还领着两位晚辈。出了这等丑事,实在令人羞惭。”
“宁姐姐管家的本事在这大家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又难得抽空理理案子,妹妹便想着让孩子们见见世面。却不想遇上姐姐处置亲近丫鬟,让姐姐难做了。”毕姨娘一脸羞惭意,眉目委婉低垂,瞧着娇魅可人。
宁夫人瞥着那副模样,心里冷笑不断,长着副美人脸,心却是蛇蝎心肠!但现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有这三人看着,最初对洵儿的延后处置自然不合理,一板一眼的处置,便是查询人证物证,现在时间太短,来不及掩饰,要想保住这洵丫头,恐怕也只能希望此事的确是纯丫杜撰罢了。
盈儿领了命正要去,毕姨娘笑吟吟道:“姐姐,盈儿姑娘虽然能干,可也不能老累着人家呀。春燕,桂香,你俩也别闲着,给你盈儿姐姐打下手去。”
宁夫人微笑:“妹妹有心了。”
三人带着各自的小丫鬟去了,洵儿跪在地上,还在呜呜的哭,可怜兮兮的眼睛瞪着男子,“公子,公子,你信奴家呀,奴家没有害人!”
杜无明冷笑,“你在吾面前说过多少恶毒的话?制出这等毒计对你岂不是轻而易举?可惜如此周密的计划,到底被撞见了!否则,还不知你要害多少人!”
如此的回答,洵儿不再说话,只是依旧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瞧着人。
杜无明只觉恶心,越发苦恨于此地空气沉闷,寻了个借口到屋外透气去了。
女子只好扭回头,怔怔地看着地板,泪水不住地流淌,可女子也不去阻拦,任凭流过嘴角,流落地面。看着像极了一棵枯死的豆苗,徒然佝偻着脊背。
毕姨娘与宁夫人一搭一搭地聊着闲话,从京城最流行的妆样聊到杜潜在任上遇到的烦心事,又扳扯了些王公贵族家的八卦。宁夫人礼貌回应,瞧着二人相谈甚欢。
李承安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二人,琢磨出一股飘渺的敌意。但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几家正房和侧室阖家欢乐的?娥皇女英到底是千年前的传说罢了。
心中忽的一动,李承安偷眼看了回旁边的沈无忧,心中惊了一惊。
那是一双名为“仇恨”的眼睛,瞳孔因为激动而有些放大了,脸上的肌肉轻轻颤动,微微可闻牙齿紧咬碰撞出的咔咔声。便是说恨不能生食其肉寝其皮也不为过。
这副表情可以在任何人的脸上出现,可浮现在沈无忧脸上,却是多么的奇特。为何那双总是无喜无悲的眼里,会流露出如此浓烈的仇恨?
李承安顺着人的目光望去,瞧见了那位娇婉可人的姨娘,对方正说到兴头,提着帕子掩嘴轻笑。
无忧姑娘与那毕姨娘之间,到底有这么故事?
目光不自觉地移回沈无忧处,对方已经恢复如常,依旧是宁静淡泊的模样。李承安正在思索,转眼间,沈无忧已看了来,恼怒地瞪着自己。
李承安连忙扭过头,静待这场审讯的结束。
丫鬟们的效率很快,数十人乌泱泱地赶来,带来各种证物。
尖瘦的春花跪地告道:“奶奶吉祥,奴家是三少爷院里的丫鬟春花。春花以性命起誓,奴家与此事无关!我们架不住楚洵的势头,只好每日听着她每日怒骂那沈无忧,可是害沈姑娘的事,我们是万万不敢干的!”
……宁夫人扶额,洵儿这姑娘,当真是心无城府,说是愚蠢也不为过。
秋月接腔,嚎泣道:“是呀!楚洵话说得那么狠毒,我们听得叫个心惊胆战!就为着三……”
洵儿跪在地上,眼睛看着人,可是那双眼已经死了似的,木偶似的,不再转动。
“够了,丫鬟间的腌臜事,还好意思摆在明面上吗?既知楚洵与沈无忧有隙即可,腌臜话不必一一举出!”宁夫人冷冷道,转眼看向其他丫鬟,“可还有其他证物?”
春燕甜蜜道:“奴家在纯丫房里搜到一只荷包,里面还有五两银子哪。说是楚洵给她的算计沈无忧的钱。”说着,托盘上的罩子被解开,露出一只青绿蝶纹布囊。
那布囊平平无奇,却有春花秋月惊讶道:“啊,这不是楚洵去年买的荷包吗?用了小半年哪!”
纯丫又被押进屋,哭泣着说出自己被楚洵强迫收下钱去找干哥陷害沈无忧的经过来。
无月夜,子时一刻,三院后老榆树下,与银钱。彼时彼刻彼地,只二人在场。
这个时候,其他大丫鬟是要给主子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