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餐桌旁,开始打包剩余的苹果派。
“嘿,这不公平!你甚至都没有尝过我做的杯子蛋糕!”
“不需要,我看得出来,更闻得出来。”
自负的植物狂人!
我翻了个白眼,随即恶狠狠地瞪着他。然后我发誓,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的断食计划什么时候结束?就算是东方思想里的‘辟谷’也得有个休息期吧。”
我故意叉起一大块苹果派放进嘴里咀嚼,又极其做作地眯起眼睛作享受状诱惑他。
他把打包盒放在我旁边,完全忽略了我浮夸的演技:“我意志力和体质惊人,不用休息。”接着他在我斜对面坐下,抢先我一步打开了电视机——我喜欢边看电视边享受美食。
当我的视线落在他宽阔的肩膀和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上时,我不禁狠狠磨了磨后槽牙。上帝真是不公平,为什么这个呆子喝空气都能保持身材?
“你上午去哪里了?”
这可真稀奇,他竟然主动向我提问了!
“有人想租我爷爷在山中的狩猎木屋,我带他去看房了。爷爷走后,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想着干脆租出去。”
“是在那栋别墅附近的木屋?”伊莱亚斯突然将注意力从电视机移到了我这里。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知道我爷爷木屋的位置。
“对,就是那里。你怎么知道?”准确地说,这不算是个问句,因为我并不强求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他只挑自己想回答的问题开口。顿了两秒后我就继续道,“——总之,我今天才知道,那栋别墅的主人搬回来了,因为他们的女儿今年要入学达特茅斯。你绝对无法想象她有多美!”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醇苦滋味瞬间激活了我被甜腻包裹住的味蕾。同样被激活的,还有关于蕾妮斯梅惊人的美貌以及她唐突行为的相关记忆。
“有时,美丽也是危险的代名词。”
伊莱亚斯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语气随意地说着,然而他金棕色的眼睛却深深地看向我眼底,如同蜂蜜,粘稠得我挪不开眼。
我向来知道他长得好看,但今天是我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他的脸。他的亚麻棕色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大概因为不常出门晒太阳,他的皮肤有些惨白,显得眼下一圈青黑的阴影更加明显,至于五官更是挑不出问题,完美得像是一尊昂贵的雕塑,如果不是他正在和我说话,我会觉得他是一个假人。
“包括你吗?”
鬼使神差地,我问他。
偌大的客厅里,一时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回荡。
他嘴唇翕动,却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良久,他毫无预兆地移开目光,眼睛死死盯住了电视机荧幕——电视里,正襟危坐的女播音员正在播报一则关于马萨诸塞州上报多起背包客失踪的新闻——他全神贯注,仿佛全然忘记了身边还坐着个大活人。
算了吧,特丽丝塔,你早就知道这是个间歇性自闭的呆子了。我安慰自己。
就在我失去耐性准备放弃时,我听见了他喑哑的声音响起:
“包括我。不要相信我,特丽丝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