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发呆,手指拂在发肿的脸颊上,不知在想什么,似在等什么人,见到风临来,他也十分惊讶,愣道:“殿……下……”
本不欲近前,然经他这一叫,风临却是气血上头,立时怀着恼恨走近,直接将他路迎面堵住。子徽仪避无可避,困坐在那里。
随着步履近前,地上墨黑衣摆压在公子玉白长袍上,像片乌云威迫着月华。只是乌云势凶,月华却并不畏惧。
月华反而很欢喜。
“殿下,您怎在此。”子徽仪仰起头看她,一双眼睛迎着日光,清澈得如一眼望到底的湖。这两汪澄澈的湖里只映着她的身影,就好像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这让风临泛起酸涩的欣悦。
虽然她知道这是错觉。
他仰头时,修长雪白的脖颈抻出条好看的曲线,优美而欲情。风临垂眸望着他,不知怎么想的,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缓慢而冷硬道:“孤闲逛至此,算是巧遇?”
子徽仪不期她会做出这动作,眼中懵然,以为此举是她对方才的报复,故而也没有反抗,顺着她的手指抬起脸,由她打量。
这种顺从是不正常的,起码以他们相绝的关系来看,不正常。但风临好像一直习惯了子徽仪的这种顺从,此时竟没有发觉这种不正常,自然地接受了,并真的打量了两眼。
她食指抬着他的下巴,眼睛看了看他红肿的脸颊,嘴唇微绷,半晌才憋出句:“你活该。”
子徽仪没说话,只是把眼睛垂下去,避开了与她对视。
风临掐着他下巴道:“挨了打不吭声,别人出头你还推拒,这样上赶着伸脸挨巴掌,呵……孤从未见过你这样不值钱的人。”
子徽仪神情明显被刺痛了,不值钱的人么……他使劲抿紧唇,将头低得更深了。
“哼。”风临一刻不离地盯着他,自然也看见他神情的变化,冷哼了一声,撤下手,侧过身去,目光落在他红肿的脸上,到底没忍心走。
只见她自蹀躞带上解下个锦包,伸手掏出个拇指大的小青瓷罐,“啵”一声打开罐盖,朝子徽仪一递:“化瘀膏,擦吧。”
说着她又阴阳怪气地补了句:“没毒。”
哪想子徽仪见了伤药,开口第一句却是紧张问:“殿下为什么随身带着化瘀药?是哪里伤了吗?”
递药膏的手滞在半空,许久未动。满腔嘲怒就这么梗在胸中。
“殿下?”
“呵……”风临方才不知何种心绪,回过神后只低低自嘲一笑,收回手,打开药罐,探指挖了一大块绿玉似的药膏,上前伸手一把抹在子徽仪脸上,动作间低声说:“问这个有什么意思,伤不伤还与你有关么。”
语气冷得像冰,子徽仪眸光微黯,不再继续说了。
冰凉药膏触在脸上激起点疼,他头微微地往一旁躲闪,嘴里小声说:“殿下,叫人看到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的动作落在眼中,风临心阴沉起来:她打你你都不躲,我给你涂药你却躲?
风临冷着脸不语,听完他这句话,将手指药膏狠狠地在子徽仪脸颊抹尽,尔后起身冷语:“涂完了。”
子徽仪吃痛,暗暗嘶了口气,却不想令风临冷笑起来。
“疼么?”她问。
只是不待子徽仪张口,她便冷笑着说:“活该。”
“谁让你选了她,你选了她,就只有疼。”
苦涩满进唇齿,堵得子徽仪连笑都发苦,“是啊,这的确是我活该。对不起,殿下。”
风临直直注视着他的面容,忽然生出一股火来。什么对不起?他在和谁说对不起?
被打的不是他吗,被羞辱的不也是他吗,今天这场闹剧归根到底是两个亲王的博弈,从头至尾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有一个他,他为什么要道歉?
他错哪了?
子徽仪还在低着头,美如画笔勾勒的眼眸垂望地面,真像做了什么错事的样子,整个人因内疚显得畏手畏脚。风临讨厌他这幅样子。
他该更爱惜自己一点的。
见对方没有回他,子徽仪落寞地笑了笑,他以为对方讨厌自己,端坐在那里,手指有些局促地缠在一起,他知道风临现在必厌极了他,想必是连见都不愿见到他的,更休论闲谈……
不安混着慌张,子徽仪生怕她更加厌恶自己,攥着手指起身,想要在她更厌恶自己之前逃离,开口又怕惹恼她,故而以很小的声音说:“我……我还是先走吧……”
就这么不想和我待着么。风临看着他,目光也渐渐冷了起来,道:“走就走吧,孤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她便狠一扭头,整个人背过身去,再不看他。
子徽仪脸上表情一寸一寸凝固住,他站在那里,整个人都被这句话伤褪了色。
原来是真的……她真的不想看到我……
猜测成真,并不值得喜。这句话反而使子徽仪陷入了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