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出一阵悠长的震颤。
他嗫嚅着嘴唇,本能地想反驳她那肯定的语气,他甚至自己也不敢这么肯定,但或许是他高傲的灵魂在此时明亮起来,他沉默了。
他还是想说些什么,于是酝酿了一番,但抬头时,他发现艾莉安娜坚定的眼眸早已不在他身上停留。
她闪亮的双眸此时哀愁的望着河边的一朵野栀子。那样一朵枯萎的白花,如同他身上陈旧又不合身的孕妇装一样,都陈述着这个世界的阴郁。
艾莉安娜不在乎这些,她只是看到了一朵凋零在秋日里的栀子。于是她走了过去,将花采下来,魔法的力量又让这枯萎的花再次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来。
直到馥郁的栀子凑到了他异常高挺的鼻梁前,他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她愉快的笑着,“笑一笑吧,西弗!它不会再枯萎了,因为有魔法。”
他清澈的黑眸才从那笑容中转向眼前的栀子上,纤长的手接过这朵花。“是的,很美。”他不再吝啬地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没有一刻他比此时更清楚地认识到,艾莉安娜不在乎这些,她不在乎自己如鹰勾般丑陋的鼻子、未曾好好清洗的肮脏的外表、洗得发黄的不合身的孕妇装,她的眼眸清晰明亮,她看见的是自己高傲不屈的灵魂。
“你笑了!”艾莉由衷感到愉快,想想吧,让西弗勒斯微笑这样有挑战的事,她居然也做到了。难道她还不能愉快吗?“多笑笑吧,西弗!虽然你皱眉也不赖,但是笑起来多好看啊!”
西弗勒斯看着她嘴角夸张的笑容,不由得想起眼前这个女孩是一个多么爱笑的女孩呀!她的笑容从来没有因为那个名为汤姆的麻瓜消失过。
这是一件好事。
西弗勒斯的手不自觉抚摸着栀子细腻柔软的花瓣,嘴角还挂着浅浅的微笑。但他张口依旧是阴沉到可怕的话语:“笑容只会让人变得像个只会傻笑的巨怪,除了开心外,一无是处。”
艾莉安娜听着西弗勒斯的话,不由得去幻想傻笑的巨怪是什么样的,于是她又笑起来了,她把想象中的模样学给西弗看,“巨怪像这样傻笑吗?”
她的双手拉扯着嘴角和眼角,露出一个滑稽的神情,西弗勒斯觉得艾莉有趣极了,但也仍然只是平淡地说着:“好吧,我得承认,你或许与巨怪有那么一点微薄的血缘关系。”
夕阳挂上老树梢,他俩走在清澈的河边,慢悠悠地往回走,他俩都不是那么想快点回家。
艾莉安娜又笑了,她笑得那样开朗,笑声也格外轻灵,显得没有忧虑。
“那这点血脉估计是汤姆的。”艾莉轻快的回答。
“巨怪出生在田野(fields菲尔兹,女主父亲的姓氏)。”他拖长腔调,以至于巨怪troll到最后听起来像汤姆tom。
艾莉安娜爱极了西弗勒斯用如此严肃的表情说着笑话的样子,独属于男孩清澈沉郁的声音一板一眼,显示出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怎么办?”艾莉安娜以一种严肃的口吻开口问。
“什么?”显然,西弗勒斯知道女孩的思维很跳跃,所以他没有露出疑惑的神情,那深沉的墨色只是平静地望着艾莉安娜。
他们的影子在窗畔微薄的光中慢慢拉长,漆黑的影子慢慢掠过一条条长满青苔的石板路,停留在干裂的无人打理的荒芜小花园,
“我以后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姓氏菲尔兹了。”她看向西弗勒斯,又发出那种轻灵的笑声。
西弗勒斯无奈,“有什么区别,我从不叫你菲尔兹。”
“好吧。”艾莉安娜眨眨眼,“但我得叫你,斯内普先生,你愿意陪这位美丽的女士共进晚餐吗?”
艾莉安娜回想着老式电视机里的绅士们,做出一个夸张的脱帽礼,诚恳的望向那个静立在月光下的男孩。西弗勒斯低下头看着鞠躬的女孩,那半长的黑发掩盖住他弯曲的眉、苍白的脸颊、细长的脖颈,只显露出如鹰钩般高挺的鼻梁。
艾莉安娜不由得分神,想到他时常低头,长发则掩盖他的神情,他将自己的光芒深深埋藏在深沉的黑夜里,月光也只能照耀出他的影子。
“当然,我的荣幸。”西弗勒斯的话语依旧平静而清澈。
于是,西弗勒斯在这个夜晚与艾莉安娜在厨房忙上忙下,饱腹一顿后的他与艾莉告别后轻轻离去。
他回到家,沙发上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男人脚边则翻滚着几个见底的酒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酒精的恶臭。
“我回来了。”他淡淡地对沙发边照顾着男人的母亲这样说道。
“嗯。”他的母亲点点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后又转过头去照料另一个斯内普。
他也淡淡地转身,朝阁楼上的小房间走去。“吱呀——”木门悠悠关上,西弗勒斯又回到了他熟悉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