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下心来,她不能久居掖庭。她要离开这里,为姜家平反,揪出幕后之人,告慰姜家亡魂!
?
又是一日事毕。
姜绫沿着甬道往寝舍方向走去,不时背诵一二则医术文章,以免自己遗忘。
“起开,起开!别挡着我的路。耽误了给娘娘请平安脉,你担待得起么!”
“你不识相,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忽然传来的粗粝声音尖锐刺耳,和着难听的谩骂传入姜绫耳中。
隐约还有沉闷的拳脚落在皮肉上的声音,伴着隐隐约约的哭声,仿佛是强忍着哭腔。
姜绫轻蹙起眉,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给我打,让她知道知道规矩!”
地上的少女红衫上落满灰尘,单薄的身体倒在地上,泪眼盈眶,额头上似乎是磕出来的红痕,看着煞是凄惨。
但宫女仿佛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狼狈,努力起身又跪在那太医面前,不顾一切地磕着头,力道重重地砸落在地,红着眼眶哀求道:“太医,求您救救九殿下吧,他只怕不大好了……”
姜绫袖中的手指骤然扣紧,眸色愈发的沉。
这位宫女对九皇子有几分忠心尚不可知,只是,若是她负责侍奉的皇子病重不治死于殿中,她定然也难逃一死,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前来求太医救命。
姜绫告诉自己,她该离开了,不能沾染这些是非。她如今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若是卷进这些事里,只怕有无尽的麻烦。何况,有领事宫女的教诲在前……
可脚步却仿佛钉在原地,如何也迈不动一步。
老太医显然不愿沾染这些事情。
如今璟王势大,贵妃又一向不待见永绥殿那位,他今日敢应了这小宫女的请去救那位,明日只怕乌纱帽落地都算是轻的了。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所以他用力一拂袖,将绝望的小宫女丢在一边,转身走了。
一身狼狈的宫女泄了力气,跪坐在地,绝望地任眼泪淌落。
她想,自己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却听得一阵轻灵脚步声倏尔响起,似有若无的暗香浮动。
宫女战战兢兢抬头,一眼瞧见了来人。
年轻的小娘子身着掖庭宫女服,肩颈莹润,骨肉匀停。往上,青丝如瀑,一张白玉般的脸庞清透无瑕,黛眉朱唇,肌肤欺霜赛雪,宛如一幅水墨画,漂亮得像九天仙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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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名唤芙栀,负责侍奉九皇子。
她将姜绫带入永绥宫时,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惴惴不安。
这位漂亮的小娘子穿着宫女服饰,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叫人错认为宫娥。这样的容貌气度,岂是寻常宫娥能有?
只是,姜绫同她说,她能救九皇子时,芙枝虽然犹疑,却也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带她来了,毕竟她无人可求了。
只盼着这位娘子,当真有妙手回春的医术,能救九……救她一命罢。
身为医者,姜绫实在不能对这种事情坐视不理。
姜绫踏进殿中方知,外间看着只是清寒了些,里间方是真正的破败寒酸,偌大的宫殿寂静空荡,阴暗潮湿的气息令姜绫不由蹙眉。
连地龙也没有,这殿内寒凉一片。
透过窗纸破损的窗户,能看见院中遍地荒芜,连地砖的缝隙中都生满了杂草。
竟有皇子住在这等宫殿。
姜绫垂下鸦羽,姜府出事前,就是她的丫鬟也看不上这样的地方。
芙枝掀起帷幕,姜绫隔着三尺距离,遥遥望向床榻上那道身影。
这位恶名昭彰的九皇子,却有一幅好皮相。昳丽浓艳的相貌,阖着双目,依旧叫人挪不开眼。
她正欲上前,细细查看病症,好确认心中的猜想。
可没料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郁青淮竟突然发难,钳住了她的手腕。
郁青淮的手指修长有力,骨骼似铁般坚硬。
没有任何防备,姜绫顺着这股力道向前倾倒,勉强撑着身形不至栽倒。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拃。
郁青淮的动作异常凶狠,半点也不留情,许是将姜绫视作了不怀好意的贼子。
刺骨的痛意,瞬间由手腕冲向姜绫的大脑,姜绫用尽全力,也没能将手腕抽出分毫。
像是无奈的叹息,姜绫道:“我好心救你,你却是半点不领情啊。”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她这话,郁青淮渐渐松了手上的力道,姜绫眼疾手快地抽回手腕。
郁青淮依旧闭目,沉沉地睡着。
姜绫一步登上脚踏,掀起郁青淮的眼皮看了看,复牵过腕子来诊脉,询问芙枝有何症状。
芙枝如实答了,又是惶惑道:“姑娘当真有法子救殿下吗?”
姜绫默了下方道:“我尽力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