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沂闻声抬头,看向若璃。
“这一问,我还真不知从哪里说起了。”若璃撑着桌,难得见他蹙眉,显然是很头痛。“我到那边还没有问几句,那榕树妖就油尽灯枯,气绝身亡了。他本就吊着口气,硬熬呢。”
“吊着口气就为了等你去找他?”若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显然那个阵法也是为你一个人设的,上次打斗他怕不是故意受你一掌好针对你。”
“他怀疑赠我鹤氅的那人与我关系匪浅,想让我帮他传几句话。”
苏沂道:“看来他所托之事重大,才肯耗费这么多心思布下这个局。”
若瑜把玩着酒杯,见若璃总是避而不答,便试探性问道:“有什么话,你又非要当面问他不可?”
“他不是说认得我那鹤氅吗?”若璃撇开目光,看着手中的酒杯,讷讷地说,“结果他也不过是猜测罢了。”
若瑜将杯中岁寒春饮尽,心道:得,果然是去打探他娘亲,剩下的也不必再问。于是忙转换话题,云淡风轻道:“那青戈又是怎么回事?”
见若瑜果然入套,若璃心中赞叹自己这计策果然百试百灵,便转头笑道:“那倒是个有趣的人,你们看了札记也该知道他是个对妖物痴迷的人。他竟追在洛林身后一年多,一路跟着到崤山来,所以我们碰上了。”
若瑜苏沂闻言都微微皱眉,盯着若璃不说话。
若瑜沉默了一下,严肃道:“洛林?你不再解释一下吗?”
若璃心中慨叹:得意忘形,必有灾祸啊!
苏沂缓缓道:“妖类最是忌讳修道之人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他还会告诉你?”
“青戈也是这样说的。”若璃赶紧辩解道,“可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告诉我。”
若瑜蹙眉问道:“你当真没着那榕树妖的道?”
若璃一掌拍在脑门,直截了当说:“师哥,求你别问了,当真头痛。瞒也瞒不过,骗又不会骗。再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那成。你不说清楚,爹那边问起,我也帮不了你啊。”
“所以干脆别告诉师尊了,就当没这事,事情乱得我自己都理不清。”
苏沂见两人僵持不下,只好说:“那便等元锋仙尊问起后,再如实回答吧。”
若瑜扬起下巴道:“分寸和界限,你知道在哪?”
“嗯。”若璃脸色微变,恭敬地说,“倘若我控制不住事态,自当一力承担,绝不累及将台岭。”
见若璃说得笃定,若瑜只好举杯,算是答应了。三人碰杯,誓约则成。
用餐之后,若璃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若璃掩门离去,苏沂压低嗓音说道:“看来此事绝不简单。”
“那也没有办法。此事涉及若璃娘亲,我们本也不好插手,让他放下眼前的线索不查,他定不会答应的。”若瑜把玩着酒杯,若有所思道,“就算日后出事,爹也不会怪他的,再大的事也定当为他扫清障碍,处理得当。娘也总说,我们一家都是亏欠若璃的。”要是以往,这样的话他可以说得很笃定,但欧冕流和安以幼对若璃是否真如面上这般宠溺,如今他却拿不准了。
他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言过,便岔开话题,忍不住好奇地道:“不过你是怎么帮若璃弄到下山令牌的?”
苏沂云淡风轻道:“我今日下山便与你们分开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若瑜兄可还满意?”
若瑜赶紧摆手笑道:“就算你不打算和我说,若璃迟早有一天也会亲自问你。”将手中的酒杯放下,恳切地说,“我总觉得你有所图谋,但我又实在是看不出你真诚以外的东西。想必若璃也是这种感觉。可说到底,上辈人的恩怨又与我们小辈有什么关系?总不至于,你是来说和的吧。”他沉默了一下,看向苏沂,“有趣的是,我们都选择相信你,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
苏沂对上若瑜目光,笑逐颜开道:“想要真心换真心而已。”
“那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