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这群听学的少年就发现,除了繁重的课业令人头痛,还有一个接一个的科考,不定期随堂、初三初八的窗课、每月定期的堂课,每一个都不好应对。而且不仅课业要测,就连功法音律也要评定。这二月还没结束,倒过得像是熬过了两年。
踏进明理堂,桌面上摆放好的连史卷轴格外刺眼,就连苏沂这样的名门楷模、学宫标杆在跨过门槛时都不由得皱了皱眉。因为所有测试都是通过这连史卷轴进行,若不是窗课、堂课的日子,见到它便知道又要随堂了。
若璃照例坐在最后一排,这是他的习惯,只因为这样能将明理堂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可偏偏其他同窗都是赶早争前排的座位,于是那张桌子顺理成章就成为他的专座。
“要是只考课上讲授的内容也就罢了。”若璃重重地叹一口气,举起右手就往连史卷轴输送灵力,“偏偏旁的也要入题。”
卷轴闪动流光,缓缓展开,上面呈现若璃先前测试写下的答案,旁边朱批“甲上”二字。
尹南星:“我倒是觉得考试太多了,感觉自己越发招架不住。”
“以往在家,总觉得父亲严厉,现在看来他对我还是很宽容的。”杜仲看着自己卷轴上的乙,竟开始怀念崇阳的时光。
尹南星突然压低声音:“刚刚你们瞧见没?就连苏沂看到卷轴都紧簇双眉了!”
杜仲:“可不是嘛。听林兄说,以往他觉得宫主是最为严厉,后来才发现这无昧仙尊授课可严苛多了。”
南星闻言一笑,仿佛从杜仲话语中得到慰藉,道:“西畴学宫的楷模弟子都快受不了了,更何况是我们?”他顿了顿,再次压低声音,“而且这些仙尊们越是和颜悦色,看着慈眉善目的样子,反而最为严苛。”
杜仲自是知道这指的是吟怀先生,不由得后背一凉。
若璃的左手指腹开始来回摩挲着折扇的大骨,问道:“要早知是今日这样的光景,那往返卷轴你们答是不答?”
杜仲苦笑道:“可这偏生由不得我们后辈决定。”
南星:“我本来以为将台岭会拒绝参加这次选拔呢!没想到你俩都来了。”
杜仲点点头,深表赞同,道:“十五年前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仙门早有论断说将台岭与西畴学宫决裂,仅有的交集也只剩试道雅集上的切磋。”
若瑜望着朱批出神好一会,才道:“正如杜仲兄所言,这都不是我们后辈能决定的。”
“师尊自有考量。”若璃端坐好,瞧见苏无昧已经缓步走进明理堂,便压低了几分声音,“况且上辈的恩怨情仇,是非曲直,只有当事人有资格评说。旁人只能依靠只言片语猜测,终是不能影响结局。”
听学的弟子见苏无昧走上讲台,都起身行礼。
“今日不授新课。想必大家都看了卷轴上的朱批,心存困惑。”苏无昧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大家坐下。
他徐徐展开案上的卷轴,上面能看到所有听学弟子的测试答案与结果。与以往的相比,几乎所有人的朱批都降了一个评级,真是惨不忍睹。
“修道之人,在外除邪,无外乎妖魔鬼怪。本月堂课,此题最是值得考究。有道是,鬼者,魂魄之归也;万物变常为异则曰怪;夺慧命,坏道法功德善本者,则堕魔。可唯独妖,呈上来的回答却是千奇百怪。”
苏无昧看向若璃,目光定在他发绳尾处的红珠,缓缓道:“将你的答案念一下。”
“是。”若璃起身行礼应到,那红珠也顺势消失在苏无昧的视线中。
“妖论者众多,其中流传最为广泛的论述有三。”
“一曰怪异集气论,认为妖物乃是怪者再生异化,吸收天地灵气,生智勇,强气力,修妖术而成,成之不论善恶。”
“二曰邪之不详论,区分人与非人。非人之物因邪气催生凶戾,后化为妖,人因邪入体夺慧命则堕为魔,认为妖魔皆为本恶。此论一直被百姓推崇,也被众仙门奉为圭臬,流传有邪生妖魔,逢之必除一说。”
“后西畴学宫九畹遗芳提出折中学说,即凝气幻形论。认为万物凝天地灵气超脱本体化为妖异,诸如玄鸟、麒麟等,性本善则称其祥瑞;凝邪怨之气超脱本体化为妖异,则性本恶,遇之必除。此学说因为无法判断妖物幻形时凝气为何,虽没成为主流学说,却影响广泛。”
念及此,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论断,但在座的都神色恭敬,甚是虚心地倾听若璃后面的话。
“曜灵仙姬横空出世之前,无昧仙尊提出炼精化妖论。认为成妖之前,必先成精。所谓炼精,则是万物凝练生智,先如人类一般能思考言语,再经修炼妖丹,完成化妖的过程。”
“直到二十年前,曜灵仙姬横空出世,人们才意识到修妖道并不是非人的专属。后因曜灵仙姬退居云开山脉,号令群妖建立起烨国,成为世所罕见的团结国度,世间再难寻妖,于是关于妖的理论停滞不前。”
“依我愚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