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告诉你爸剌!”
……
“啊?”、“啊?”,有人在用手推搡我,是母亲。她推一下就发出一声询问,已经把话题从夸奖别人跳到督促我写日记上。
“……”我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对我而言,在学习上遇到困难是出乎意料的事。
我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摘抄或者是背诵,计算一点儿都不费力气,其他的作业我都完成的很好,成绩永远名列前茅。
直到写周记脱离了连词成句,和连句成段。
我总是磕磕巴巴的写着,周一交给老师,然后再磕磕巴巴的写,如此循环往复于周记,母亲也只是看着干着急,除了不停的催促我,再无其他办法。
信封静静的躺在抽屉里。
我不知道后来它们去哪儿了。
“什么都行,写什么都可以,想到什么写什么。”
“我……”
“你就写每天早上几点起床,几点上学,写流水账也行啊。”
什么东西?有什么从我的意识中溜走了,我抓不住它。
“……流水账?”
“对啊,你就每天写,写着写着就会了。”
写着写着……刚刚我在想什么来着?
“慢慢来,一天写一点,很快就有感觉了。”
慢慢……
母亲坐在我旁边,她的气息一呼一吐,掺进我的呼吸里,一呼,一吸,我立刻放弃了原本想做的事,顺着母亲的思路,开始想自己能写什么,想啊想,母亲就在旁边看着我。然后有什么一闪,就像闪着雪花的老式电视机突然对上信号一样,每天要给钢笔吸满墨水囊这件事蹦了出来。
“那写这个行吗”
“行啊,写什么都行。”
母亲答应的痛快。
“‘墨’字怎么写?”
“查字典,给你买字典干什么的?”
“哦……”
查完“墨”字,我又查了“囊”字,翻来翻去的,我查得很慢。
“哎呀,不会写的你先用拼音嘛。”
“……哦。”
那时,老师让我们写“一件小事”,鲁迅有一篇非常有名的文章也叫“一件小事”,不知道两者有没有关系。
我恨死鲁迅了。
那两节连着的作文课,老师先是让同桌之间互相批改作文,后来又宣布要前后四人形成小组互相提建议。
我到现在也无法忘记,一双瞧不起的向上翻的眼睛,一双强势的、拼命想打压我的眼睛,还有一双开始时心虚友善,后来明目张胆催促嫌弃的眼睛。
“你再想想?就没有什么可写的?”
“你也可以写小白鞋这件事啊,当时你为什么不说他?”
两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这有什么不好写的?就你多事。你是吃特殊饲料长大的吗?
“小白鞋……”
我看向同桌。
“哎呀,你赶紧写啊,写什么不行!”他更着急的催促我。
“就是!快要收作文了!”,前桌的一个女生。
“切!”,另一个女生。
“……”
我也无法忘记那时同桌的表情。
对于这个粗心大意的男同桌,我做过最多的事情是在他越过三八线时把他推回去,还有把他踢到我这边的垃圾踢回去,以及对他用铅笔扎橡皮这件事表示讨厌,在他无数次向我借笔、借橡皮、借笔记的时候表示拒绝……
讨厌的男生。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向他表示过善意,包括小白鞋这种事,从家里把包好的小白鞋带到学校,到用得时候再换上,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穿着到处跑,踩脏了再想办法蒙混过关呢?
我不理解。
“有这回事吗?”
“嘿嘿……嘿嘿嘿嘿”,他看着我挤眉弄眼的笑,好像我们之间达成了什么无声的协议。
最后我写了同桌辅导我数学题的故事。
同桌写得是某一天校园活动要求大家穿小白鞋,他一不小心把我的小白鞋弄脏了,不知怎么办好的时候,我告诉他“不要在意,我有办法。”,然后用粉笔覆盖污渍,成功蒙混过关的故事。
前桌的女生写得是写了上学路上捡到5元钱,不知怎么处理刚好遇到失主来找,最终皆大欢喜的故事。
前桌女生的同桌写得是放学时下雨没带雨伞,幸好同学送她到家,甚至为此绕了路互助友爱的故事。
我们都得了很高的分数。
一个10岁的小男孩可以把表情演绎的那么活灵活现吗?
不可思议。
我总是怀疑自己记错了,或者心眼太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