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一,万不可再胡乱耍性子了”宋隐竹见许椻蹑手蹑脚的回房,进门时那探头探脑的动作,终究是没能忍住心中怒气,将茶盏重重扣在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贼眉鼠眼,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您骂我便是,千万别把手伤着了,妈,我绝不会有下次了,您这次行行好,就别罚我了。”许椻眨巴着眼睛,再向前迈出一步,眼看双膝就要并跪在宋隐竹身前,宋夫人连忙扶住许椻道:“行了行了,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阿椻,莫怪我这为娘的多嘴,你不小了,往后出门定要护好自己,早些回来,什么都比不上你平平安安,这世道如今不算太平,万事谨记小心,天色已晚,我也不叨扰你了,你快些去休息。”宋隐竹眼中含着藏不住的关切,将许椻的手轻握,她身子本就瘦弱,还独坐在房里等着自己回来,杭城鱼龙混杂,女儿这般天色还未归家,不知她心里得有多着急。见母亲这般,许椻反握住宋隐竹的双手,二人又说了不少体己话,直至屋檐悬挂的灯笼彻底暗了下去,才各自回房歇息。
月光撒下一片清辉,笼在这一路青石之上,时不时传来一声蝉鸣和夜半私语,许椻收掇好自己时已是子时,伴着这清风朗月入眠,沉沉睡了过去。
“小姐,该起床了。”身着翠衣的女子将洗漱用具摆放齐全,双手拿过一旁的毛巾浸泡,再用力将水拧干,清水哗然,和着桑梓的声音将许椻从睡梦中唤醒。
“这才几点?不起……”只听见许椻懒懒的声音传来,话毕还连打了几个哈欠,扯了扯被子,将脑袋埋在床褥里,又打算睡了过去,
“几点?如今已经巳时了!再不起床,当心您呆会儿又被夫人指着头骂。”桑梓大声催促,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把毛巾晾在一旁,快步来到了许椻床前,“小姐,再不起来,可别怪我我掀你被子!”没等许椻回话,她便拉开自家小姐紧紧拽住的锦被,双手齐上,朝着许椻的痒痒肉挠去。
“别!桑梓我错了,我现在就起,你别挠了!”折腾完一番,许椻洗漱后吃了些零嘴垫肚,这个时候厨房已经落锁,原本许椻能让桑梓偷摸着开个小灶,没成想被她母亲撞见,从此便定下了规矩,为的就是能让许椻能够按时作息。
“桑梓,你可知晓这京师来的沈老板,我订了今晚的戏票。”许椻趴在桌上,吃着桑梓递来的各种吃食,有搭没搭的问着话。
“沈知许?小姐可是当真!他那澄月楼可是京师出了名的戏班,况且沈知许今年才二十出头,同你年纪相仿,便早已名满天下,至于那模样么……”只见桑梓晃着脑袋,嘴角咧开,牙齿白花花的全都露了出来,卖起了关子。
“你个桑梓,还跟我耍滑头,快说说是什么样的人,连着把你和刘叔都迷成了这样”许椻来了兴致,将脑袋抬起,身子的向桑梓靠去,半张脸被压出了红痕也丝毫不知。
“这沈老板的容貌嘛,我哪有机会见过,只知常人难及。”说完,桑梓便一脸揶揄地看向了许椻,“仔细想来,小姐这般美貌,跟那沈知许倒是挺……”配字还未出口,桑梓只是将唇微张,便被她一手捂住,见这情状,知晓自家小姐动了气,桑梓当即闭上了嘴,将捂在自己鼻下的手缓缓移开。
“行,我不说,小姐今个儿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回来可得好好同我讲讲!那桑梓便先退下了。”福了福身,桑梓利索地收好餐碟出了房门。
她是家中独女,桑梓从小便一直陪在身边,算是家中为数不多能说上知心话的人,如今桑梓一走,房内便空落落了起来,许椻揉了揉坐的酸痛的腰,向书房望了望,心下一念,想着提前看看剧目。
“叫什么名儿来着?”许椻迈着步子走向书架,数不清的书目整齐堆放其上,修长的手指点过一本本册封,终于在角落找到了这戏本子,将书抽出,杭城地处南方,这泛黄的纸张已有些受潮,页边早已卷曲,书页边侧也长了些发青的霉点,许椻摊开书,一股变了味儿的墨香直直窜上鼻尖,她忍不住皱眉,捏了捏鼻翼,又将它放了回去。
“这书自买来就从未翻阅,如今竟生了霉斑,也罢,提前知晓这故事也没意思,今天就全当图个新鲜了。”况且一介戏楼,能出演的大多也无非是些情爱之说,能有什么新花样,许椻想着,又重新拿出本古籍,在一盏盏茶中打发着时间。
西洋钟内的猴子敲着锣从暗格里弹出,锣响后又颤悠悠的退了回去。“小姐,该去正厅同老爷夫人一同用膳了。”桑梓拿着下午新作的蜜枣酥,递给了许椻,“先吃着垫些肚子,今晚厨子还做了小姐最喜欢的无为熏鸭,快些走去,凉了可难吃得很。”她一路滔滔不绝,逗得许椻合不拢嘴。
用完晚膳,许椻便回了厢房,换上了一套素色长裙,她的衣服,大多专请了老师傅制作,样式独特,杭城只此一件,今天这件衣裳便是徐师傅亲手赶工,一袭长裙,再披上云肩,便是未着尘烟,清丽可人。
修剪过的长发被一根铃兰模样的白玉簪随意绾起,头微微一侧,许椻从桌上拿了一副银制耳坠,戴在了耳际,屋顶的灯光映在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