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让她盯着他的腿看了半天,千切豹马想装作没察觉到的难度就跟他突然瞎了的难度一样高,下意识动作停顿在挡与不挡之间,无论哪个都怪得很,他眉头微蹙:“……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松永江拍了拍地毯,以护工的角度提醒了一句:“注意别盘腿哦。……说起来,久坐也不太好。”
事关膝盖康复,千切豹马一下子认真起来:“那我站着看吧。”
松永江幽幽地说:“千切君一定是医生会喜欢的那种人。”
千切豹马说:“听着你的潜台词就像在说‘我恨你’一样。”
拖沓着站起来的松永江微笑着:“哈哈。你想多了。”
一个人居然能笑得这么假!千切豹马心想如果自己说句客套话,下一秒她就绝对会毫不犹豫坐回去。捉弄回去么?他撇撇嘴,顺从内心的想法:“还是坐回去吧,两个人都站着也太傻了。”
而事情也正如他想的那样发展。他无奈捏着被强行塞过来的遥控器按了几下,好像都没怎么看进去片名。
这个时候好像得照顾同伴。作为一般是被顾虑的那个,千切豹马回想着为数不多的经验,手上慢吞吞地翻页:“你有喜欢的么?”
松永江回答得很快,答案很客套也很标准:“都可以。不用顾忌我,选你感兴趣的就好。”
千切豹马手上动作一顿:又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打马虎眼。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纠结。
事实上,松永江在这么说的时候是怀揣着绝对的自信。可她忘了以往拍板决定的人总是她,往常这种情况,另一个会坐在她旁边的人睡着和投入的几率五五分,根本不用考虑意见。
如此,连续三次彼此毙掉对方提议也属于是自然发展了。两人表情都开始不爽起来。
互相吐槽了品味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影评交流大会,两人的兴趣点南辕北辙,也亏得能聊得有来有回。
玄门处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松永夫人一脸茫然看着他们一站一坐盯着进入屏保模式的电视聊天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
之后发现对方把便当忘在厨房,发过去的消息又石沉大海,千切豹马没犹豫就选择出门跑一趟……反正不远,医生也说过可以适量增加活动。妈妈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轻松地提议:“不回来吃饭也可以哦?”
“……”千切豹马险些一个踉跄,回过头去喊道,“送到了我就会回来!”
半个小时后,千切豹马静坐在康复中心的食堂里,脸上有些不自然地把闪烁着信号灯的手机屏幕面朝下地放置。
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发过来的。
坐在他对面的松永江看了眼,视线轻飘飘地又回到了他脸上,什么多余的话也不问:“只要一份炸鸡排定食就够了么?不必客气,这段时间正好在兼职……嘛。花在食堂多少有点羊毛出在羊身上的意味。”
那倒是别选这啊。千切豹马忍受着往来人士悄悄投来的打探目光,很快意识到这人绝对故意的,他反而冷静下来犀利地指出:“你的兴趣爱好根本就是捉弄别人吧。”
“说什么呢。”不走心的推脱显然在传达一个讯息,她只是单纯地没事找事。
真是的。还是小孩子么?
千切豹马很自然地解读出来,心里如此想到,自己可没有给她取乐的义务。当然没有!
说是这样说,但在她挑挑拣拣地吃着便当时,他还是看不下去地从自己盘中分了一半出去。
“真是体贴啊。”松永江顿了顿,无辜地补充说明,“千真万确是在夸奖。”
“……别调侃我了。就是这种地方,根本分不出是称赞还是恶趣味。”千切豹马吐槽。
“也不用分得那么清吧?答案并不重要。”松永江发出了混沌派的声音。
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千切豹马回忆起来也只记得是些无聊至极的琐碎话题。食堂人来人往,他们坐在角落里偏偏被空出一大片。
松永江说有点像夜宵店里的场景。
千切豹马想了想,觉得也真是这样,绝对是这人的气场问题。
也许是吧。松永江笑了一下。
过去千切豹马不常和人闲聊,只觉得这是消磨时间的散漫行为,现在不得已放慢了步调,每天产生的废话和接收的废话都含量超标,一年以前他绝对想不到会有这天。
废话产生源头和接收端却表示是你太没经验,聊天本来就是这样的。漫无目的、毫无意义的废话占据了大篇幅,真正想说的内容一点点藏在琐碎里,或者本没有什么想说的。
就没人说过你说话太弯弯绕绕了吗?千切豹马没忍住说。
……
沉默代表了一切。
千切豹马读懂了空气,默默把鬓边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