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掀着裙摆跪下,脖颈却伸得直直,大有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模样。
青礼失头疼似的后退半步,伸手欲扶她起身,谁料太叔霓云也倔得很,挪着膝盖骨也向后退了大半步。
青礼失没了辙,眼睨她,“起来罢。”
太叔霓云跪得板板正正,目不斜视,“请教主三思。”
青礼失清咳,妥协道,“我自有分寸。”
太叔霓云仍昂首不理。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榻上阿拂终于悠悠转醒,小声嘤咛起来。
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热锅里醒来。
那毒如蛇蝎钻进血液里边,隐秘地躲藏,一旦遇到内力便大肆扩散,所经之处犹如蚀骨,非疼痛二字所能轻易描绘。
阿拂半梦半醒间,想起了有一回在闇云庄受了风寒,烧至昏迷的时候。
那时恰好禾牧白出庄,她便被关在房中,无人照顾,也无人过问。
高烧不退,阿拂意识模糊地从榻上滚下来,也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爬到门边,可刚想抬手叩门,却听见外面两个婢女的交谈之声。
“真的不用请个郎中来瞧瞧她吗?”
“请什么郎中呀,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当初她在三位姑娘之后进了闇云庄,却不像她们那般精进武艺,为庄主赴汤蹈火,只凭着那副好皮囊一个劲儿地媚主,我看啊,迟早也是个爬床货!”
“可是,可是若庄主回来了……”
“回来又如何,咱们又没苛待她,是她自个病了熬不住的。再说了,治好她又有何用,难不成等她成了庄主夫人踩在咱们头上吗?”
“也是,同为下人,她不过就是相貌好了些,竟与我们这般待遇不同,金贵的倒像是个大小姐似的,什么粗活累活都不用做,想想就气煞人。”
……
后来的事情阿拂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隐约回忆起,从那次之后,全庄的婢女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好似她真的成了所谓的“爬床货”一样。
阿拂也努力试着学一些旁的东西,可她实在脑子笨,什么也学不会。
再后来,禾牧白同她说要送她去寒阙宫。
阿拂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去做寒阙宫的细作,再回来时,便不会被叫那些难听的字眼了吧。
阿拂睁开眼,缓慢地动了动乌黑的眼珠子,将记忆中纷乱的思绪都化散,然后望向屏风外头。
她瞧见太叔霓云跪地笔直,前面还僵持着一言不发的大魔头。
阿拂立刻就清醒过来。
该不会下毒失败,太叔霓云替自己顶罪了吧?!
她跌跌爬爬撑着床沿支起半个身子,足尖还未下榻,人就倾倒着往地下摔去。
可阿拂并未感受到预想的那般疼痛。
她的腰肢被青礼失单手握住,整个人也半挂在他坚实有力的臂弯之中。
甚至一抬头,就可以碰到大魔头的下巴。
阿拂战战兢兢,脑子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
就在此时,青礼失却突兀地开了口,这话倒不是冲阿拂说的,而是在赶人走,“你先下去。”
太叔霓云本不准备听命,只是眼神触及到他那严肃起来的面容,心中没由来地一凛,只好梗着脖子垂首退下。
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
阿拂僵在青礼失怀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没有服用解药,所以这时不时传来的痛感,是在提醒她快要命不久矣了吗?
阿拂抖了抖嘴唇,可怜巴巴地问,“教主……我,我要死了吗?”
青礼失垂首,正巧看见她眼里汪着晶莹的泪水,随着睫毛轻颤,一并晃动,楚楚惹人怜。
“暂时还死不了。”
青礼失将人轻放在床榻上,自己坐在边沿,握住阿拂的手腕子。
后者被那冰凉的触感惊得一激灵,手臂瞬间生起一层鸡皮疙瘩来,整个人也像小鸡崽似的缩紧了脖子,眼儿怯怯。
就她这鬼胆子,能有种下毒?
青礼失不动声色地轻挑了挑眉稍,将心里仅存的那么丁点儿怀疑彻底打消干净。
瞧见大魔头好端端坐在跟前替自己把脉,阿拂下意识松了口气。
“你笑什么?”
青礼失捏着她盈盈不堪一折的手腕,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幸好教主没死。”
阿拂回答地飞快,几乎是不假思索。等到说完,发现大魔头正用一种深沉而又难以琢磨的眼神看向她时,方觉得自己太过口无遮拦,于是惶恐地捂住了嘴巴。
青礼失抬眸观察阿拂的面色,见她脸上乌紫褪去许多,之前凸起的青筋也慢慢平复,遂准备替她拔去银针。
太叔霓云为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