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可惜手机铃声又响起,直到登机也没能和他说上一句话。
走在登机廊桥上又来了个电话,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她的助手小沅,小沅在那头支支吾吾地说:“钟总的采访邀约还没搞定……”
她皱眉:“钟选这么不给我面子?”
“是、是萧小姐说不太合适。”
“萧宜?”她眉头皱得更深了,“怎么哪哪她都坏我事。”
桂如仪对了下登机牌上的座位号,10J,就是这排了,她停下步子,暂时站在10排H和J之间的过道回电话:“算了,你哪里是萧宜的对手,她把董事团那些老狐狸都玩得团团转。”她轻蔑地笑了下,“那些男的不论老少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真是愚蠢。”
“女士,麻烦能让我进去吗?”一道清朗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桂如仪连忙让开位置,说了句等我回去处理就挂了电话。
桂如仪转身惊喜地发现声音的主人就是刚才候机厅里的男子,只是不知他有否听见她的话。但见他眉目温和,想然是没听见的。
他目光落到她行李箱上,绅士地问:“需要帮忙吗?”
她欣然应允。
男子很轻松地就把拉杆箱放到了座位上方的行李架上,他举起箱子的时候隐约可见衣衫下手臂鼓起的肌肉,正好是桂如仪喜欢的那一款,有,却不会过分。随后男子坐到了10L靠窗的位置。
桂如仪在空乘的指引下去洗手间戴上了备用的隐形眼镜,回到位置后偷偷打量旁边的男子,世界变得清晰后发现这男子比她想象得还要帅气一些,同坐头等舱,想必家境也是可观的。
她突然有些心猿意马,如果这不算缘分的话她不知道什么算缘分。
只是可惜,她在心动的同时内心也有些遗憾,S城的富人圈子里怎么没有这一级别的帅哥。
在桂如仪打量钟既的同时,钟既也在观察她。米色风衣内搭衬衫、水洗蓝的直筒牛仔裤,显得温柔干练,妆容精致干净,耳朵上有对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其余再无装饰,处理电话干脆利落,很典型的一个职场丽人。
他倒是对谈话内容更感兴趣。
第二次听见萧宜这个名字了。她被描绘成了一个放荡又精明的妖女。
飞机起飞后进入平稳期,时差加上先前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钟既睡了过去。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父亲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他:“喜欢背后听人说话,像什么样子?能不能磊落一点,像个男人?”
“把你这个坏习惯改掉。”
“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伪君子。”
他的父亲语气冰冷,而他美丽且柔弱的母亲只能在一旁啜泣,都不敢上前护住他。
“你不要想和你哥哥比,他和你完全不一样。”后面的梦境全变成这句话,梦里全是黑暗,看不见一丝光,这句话是一条吐着细红舌头的毒蛇,精准地朝他袭来,而他动弹不得,避无可避。
一只温暖而粗糙的手握住了他,老人的声音温柔坚定:“别听你爸爸瞎说。”
外婆找来一篇短文念给他听:“未经凝视的世界是毫无意义的,我们阿既是一个很会观察的人。”
文章里举了契诃夫的一个例子,说一只小猎狗为它的罗圈腿害羞,外婆指着这段对他笑:“阿既小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你说,小鸭子走路外八字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你从别人的对话里认识这个世界,这是个很好的途径,你并没有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不男人。”外婆的声音温温柔柔地,“如果阿既成为了你父亲那样想当然而不可一世的男人,外婆才不会喜欢你呢。”
“我们阿既是善良的。”外婆摸着他的脑袋说。
桂如仪一面戴着耳机听录音,一面用笔记本把采访稿整理出来,打字声也没有吵醒旁边的男人,她招手问空乘要了条毯子,录音终于整理完毕,偏过头看见他眉心全皱在一起,睡得很不安稳。
可能是陷入梦魇了,桂如仪犹豫着要不要唤醒他,却见他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她凝着他脸看了一会儿,三庭五眼标准,无一处不精致,尤其鼻梁挺拔,于是想起追星女孩们那句有些落俗的彩虹屁:想在哥哥的鼻子上滑滑梯。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男子突然睁了眼,一瞬间有些冷意,再看只有刚睡醒的迷蒙。桂如仪只当自己看错,笑道:“醒了?刚才似乎做了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