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箫漫不经心道,“她是要奶茶。”
“我其实是想要杏仁,但怀疑这里不会有这个东西。”我倒是很高兴他们没有对我的刀疤有过多的关注,仿佛我天生脸上带个疤。
他又在笑了,“你倒是会享乐。”
“不然呢?难道听说你们杀了三千汉人,我就该哭肿眼泡?”我显然愤怒了,为了他的漫不经心。
言风行拉了我的袖子,“美苏。”
谁会喜欢这种场合?谁又会喜欢被人当作向敌人投诚的孬种?我与他陷入这样尴尬的境地,都不是自愿。世上没有人能时时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而拒绝一切的不愿意。
不欢而散。
夜晚来临,寒意逼人。站在室外仰望星空,静谧的夜幕像一张网。
“我也没有怪你。”他说。
“并不是因为你。”我没有扭头,一直背对着他。
沉默,还是沉默。
“我喜欢这里。”
“为什么?”他似乎并不惊讶。
“除却了繁华喧闹,没有头衔名号,也没有锦衣华服,这样才有可能是你自己。一种心灵上的返璞归真,你懂么?”也许我只是喜欢在朴素的环境里去观察别人,也让自己暴露出更多的本性。简言之,艰苦的生存环境,让人性更赤裸。
他否定了我,“你太不像姜家的人。”
“我从来就不是。”
“若是以前,我不懂,因为我不需要为权势地位去争,我生来就是为了战场,为了杀敌。而现在有人告诉我,这是不对的,我杀的都是我的同胞。所以我还是不懂。”
我没有出声,在想,这种境况于他未见得是不好,或许是一种释放。他也许并不喜欢杀人,也不喜欢战场。等战争结束,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他该能找到他自己。
“冷了,进去吧。”
“如果他们让你带兵,你会同意吗?”我执着于这个问题。
“我有我的条件。”他在转身离开之前说,“我会让他们送你走。”
“去哪儿?”
“你该去的地方。”
他留给我的那个背影在我脑子里存了很多年,永远傲岸挺拔,透着坚毅。在他身上,并没有所谓的正义。他不会喜欢那些浮华的夸词,就像我一样。
言风行一直没有告诉我他要怎么应对胡忌康,是出卖商昮淳的所有兵力信息,还是全部陟域边境的地理状况,还是说一切将领的喜好兴趣……他只是跟我说,别担心。
我没有办法选择其他,只能相信,“若有机会再见,我希望你已经找到你自己。”
“我尽力。”他的表情一如往常,没有笑容,也没有凝重,只是坦然。
而我以为我们此生都不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