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着鼻子,声音尖尖的说:“我是袁瑾?,来看你们少爷的。”她以为陈小玉是府里的丫头。
“啊呀,袁小姐,这么大了。”
“你认识我?”
“我是乔礼三姐,见过你小时候。”说着,陈小玉挎起她的胳膊带她进府深处。
袁瑾?边走边想,原来她不是丫鬟,刚才确实失礼了。
陈小玉又道:“怎么就你一个?你爹呢?”
“他不想来,本来还拦着我不准我来,我不听他话,一个人跑来了。”
陈小玉愣了片刻,在这随口的话里听出端倪,心想这姑娘实在,什么都敢说。
她不知道陈小玉在想什么,胡乱解释:“我来看小爷,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嗳呀,哪敢误会,他就在三进院厢房里呢,你自己进去罢,你去陪陪他。”
陈小玉在给这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若是日后她弟弟又喜欢上袁家小姐,也不必再受这相思罪,想来也痛苦。
陪陪?袁瑾?听着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突的,脑海里闪过那双明媚的眼睛,像秋天的和煦暖阳,像春天温润的秦淮。胸口没由来的突突两下,莫名心慌,不即她快速眨几下眼,掩饰什么东西。
再掩饰她这表情也尽收陈小玉眼底。
陈小玉笑,不语。
“就我一个?”她指着自己的鼻子。
袁瑾?心里腹诽,得了便宜还卖乖。
“对啊,我还要忙铺子里的事儿呢。”
袁瑾?憋着笑点头,道了别就拿果篮,又提起裙摆进屋。
屋里十分安静,只有煎药的声音。
陈乔礼病孽孽儿的平躺在床上,盖着棉被子昏昏沉沉睡去。
她见了大为吃惊,这与那日的他全然不同,好像换了个人,到底哪里不同?
他整个人瘦了几圈,面色苍白,眼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而且无精打采又死气沉沉,给人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她穿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响,把他吵醒了。
陈乔礼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撑着床坐起身,呼吸声还沉重。视线逐渐清晰,只见地上有双皮鞋。看见袁瑾?,嗓音沙哑问道:“你是谁啊?”
她有点不自在的拽了拽衣角,小声说:“袁瑾?。”
看了眼砂锅,不即把视线转向她,“想起来了,在婚礼上见过一眼。”声音依旧冷冷的,面上显不出半分情绪。
她粲然笑了,又眉头一皱,捏着鼻子嚷嚷一声:“真难闻,我闻着直泛恶心。”
陈乔礼也没理会,只是问:“你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儿找我?”
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呆呆站好,捂上鼻子盯着药看。
看她蹙眉,有点讨厌这一副娇滴滴的样子,他眼神里不□□露出反感,“袁小姐闻不惯就出去罢。”
袁瑾?赶紧把手拿下来,“我在报纸上看见你的照片儿了,觉得你可怜就来看你。”
“我还上报了?哪份报?”
“今日的南京时报,你一定没顾上看。”
说着,她把那果篮子上塞的一份报纸抽出来给到他手上,道:“你看,多可怜。”
抬眸看了眼她,她睫羽低垂,蹙眉撇嘴,好像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手里半拿着报纸似乎在施舍给自己,看自己笑话。
可怜?他嗔笑一声,“袁小姐不必因为可怜我,世上比我可怜人多了去了。”
她被他怼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的坐在一旁椅子上安静一会儿。
陈乔礼刚一翻开报纸就被那头版吸引住——Z093,六点,脱轨,着火,无一人生还……
只几个字就让他心惊胆战,背脊发凉。
想着,她也是早上六点的火车,也在南京南站……
可不知道是不是这班车,万一是呢?万一不是呢?她不会死的!
他先是愣住,一动不动,就和定在原地一般,转而身体剧烈一震,把报纸揉成皱巴巴一团扔在地上,神色空茫茫的垂眸,双手忍不住抖起来。
良久,才费力的站起身,向袁瑾?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喉结一艰难滚,“麻烦袁小姐,命人去车站月台问问,那,那班车上的,人,人都有谁。”
袁被他吓得不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精神不正常。
她后退几步道:“好……你,等着。”说罢,就和逃似的快步走出屋里。
她寻了几个听差,让他们去问,还嘱咐把那买了票的名单抄一遍。
陈乔礼呆若木鸡的坐在床上等,分秒都是煎熬,这等待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一切只能看命运的安排造化了。
秒针每轻快的走一步,他的心就沉痛一分,思绪就崩溃一点,直到秒钟一步又一步的走,转过一圈又一圈。
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