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爷,众人纷纷把他给抬到府里去。
她坐在沙发上,放下报纸。
那报纸上还有记者趁机拍下的照片。
但南京时报的头版不是陈小爷,是一则事故报导。
写的是今早南京南站六点钟,从南京南到北平西的Z093首发车,由于司机疲劳驾驶,在转弯时导致火车脱轨。
两列火车相撞,车厢着火烧为灰烬,无一人生还。
佣人端来一托盘的早餐,上面有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还有一截法棍。
“拿回去吧,我不想吃了。”
袁德顺走进餐厅,问:“怎么不吃了?吃腻了?”
“爸,那陈小爷是怎么回事儿?他得罪什么人了?得罪哪家了?”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咱们可犯不上管他们家。”
“为什么?”
“他们家得罪不少人,尤其是日本人,你爸我只想安安稳稳干到退休,不想没事儿找事儿。”
“真是胆小如鼠的胆小鬼。”她撅起嘴来,一脸的不满。
“唉唉唉,你这丫头片子,真是惯的愈发不像话了。”
袁瑾?两手一抱,蹙眉说:“爸,你怎么那么冷血啊,你看那报纸上,那相片儿,他就在那硬邦邦的地上躺着,多可怜。”
袁德顺说:“嘶……我说你自从那日参加婚礼以后,怎么老是陈小爷陈小爷的?”
她一怔,胡乱解释,“没有啊,我这不是今日早上才看见的吗?就觉得他可怜,顺口提一嘴罢了,有什么好问的……”
袁德顺正拿起茶喝着,她突然喊:“咱们去看看他!”
袁德顺一下就给呛住了,咳嗽了好几声。
皱纹堆里的小三角眼睛忽然瞪圆了,一面喘着大气一面问:“你疯了?我与那陈方正有过节。”
“你和陈叔有过节跟咱们看陈乔礼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你和陈叔不是一向客客气气的吗?咱们还参加了婚礼呢!”
袁德顺不语,继续喝茶。
他也不想和女儿解释这复杂的人际关系,大人的心思太驳杂,不像孩子那样浮于表面。
利益场上的纠纷太多,有时表面笑呵呵的,实际上背后藏一把刀。可女儿才十六岁,又涉世未深,心思单纯,哪懂这些个利害?看到只不过是表象罢了。
袁瑾?不想看她爸打哑迷,便愤愤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都没法子反驳我!”
她又吃了口面包,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嚼,含混说,“你不去我去,我一个人去总行吧……”
“你去干什么?一个没出嫁的小姑娘去别的府里看陌生男人,别人要说闲话的。”
“不陌生啊爹!”
“你少诓我,你就没见过他。”
“我见过,那日在婚礼上见过。”
袁德顺好像看出来女儿的小心思,但他坚决不想让她和陈家有瓜葛。
现在的陈家远不如以前,早已破败不堪,还被人处处针对。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她瞪了袁德顺一眼,气冲冲的跑出餐厅。
跑到府门口,便大声道:“阿伟!车!”
阿伟跑来问:“小姐去哪儿?和老爷说了吗?”
“我去哪儿还要跟他报备?车!开出来!”
阿伟不敢再问,只好灰溜溜的开车。
车来了,她没好气的把门打开时,袁德顺才气喘吁吁的追过来大喊:“去哪儿?”
袁瑾?只当她爸不存在,麻利的坐上后又狠狠把门一关,把手一抱,冷声:“开车。”
车出了府,她又说:“阿伟,去陈府。”
“是,大小姐。”
留下袁德顺一个人呆愣愣的立着,嘴里骂道:“臭小子,勾引我女儿……”
骂后,又打了个喷嚏才肯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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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又多了不少日本军车和军队走正步,人们不敢多出来晃悠,能在家老实呆着,就坚决不出来。
车开到街上,看见一家卖水果的。
她下令停车,下车问:“老板,要送人怎么选水果?”
“送什么人啊?”
“陈府的一个病人。”
那摊贩便应和,便从架子上拿了个大果篮递给她,道“小姐,就这个。”
她看了两眼,付过钱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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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方正给他开了十几服药,让人捣碎了又煎好,府里一股刺鼻又让人反胃的中药味儿。
陈乔礼房里的小炉子上架了只小砂锅,药在里面咕嘟咕嘟响。
袁瑾?一进府,就被这扑面而来的中药味呛的咳嗽了几下,差点反胃把早饭吐出来。
陈小玉来了,有些诧异的道:“这位小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