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有序排列,很硬,也很潮,过了夜雨便长起青藓。
膝盖磕地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全部传进她耳朵里。那细微的声音在她耳中放大,变成尖锐的利刃,穿透她的耳膜,直直刺进心脏。
刺骨的疼痛在全身弥漫。
她受不住,也学着他的样子,扑通一下。
吴宝翠心一紧,声音颤抖着,“跪,好好跪,再不溺爱你了!再不惯着你没样子!”
喊罢,吴宝翠一甩袖子走回屋,砰的把门关上。
陈乔礼腰背挺得笔直,眼睛更是许久才眨一次,整个人像雕塑。
他微微侧眸,抬手拍了拍她的背,“你别跪,起来吧,地上冷。”
声音平稳,像在命令。
她和没有听见似的,纹丝不动。
“思乔,快起来,这不知要跪倒何时呢,这地生冷生冷的,你再把膝盖跪坏了,跪坏了怎么办?”
她摇摇头,抽泣着。
“跪坏了要留疤,姑娘家最怕留疤了,我不怕。”他继续劝。
她两个膝盖搓了搓地,说扣在上面,五指往里收紧,瞥了眼他,“你不怕,你不怕,你什么也不怕……你哪次不是这么说?我就要和你一起跪。”
还劝不动了。
侧眸,定眼看她,心底泛起一阵涟漪,鼻尖稍有发酸。
又过了一阵子,见她全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鼻尖的酸楚之感愈发强烈,一颗心被狠狠提起来。
心悬着,越来越高。
他等不下去,便撑着膝盖踉跄起身。
站定在她身前,低声呵斥:“起来。”
她不搭理。
这次没给她回答的机会,话音刚落就又把人打横抱起,抱起的那一刻,膝盖传来刺骨的疼痛,险些摔倒。
好在人牢牢的在怀里,一时间离不开他的禁锢,心放下了,落回肚子里。
“去哪儿?放我下来。”
“回你住的客房,把你锁进去。”
垂眸,只见她瞪圆了眼睛,蹬着腿大声喊叫:“为什么!”
“怕你跑出来再和我受罪,这罪我一个人受就好。”
他是这么回答的,她听得真切。被抱着,稳稳当当的。她开始怔怔的望他,所有目光都贪婪的汇集一处,一双眼睛从未离开他的脸。
不知是不是走神,一路的花草树木,家仆下人,在她眼里都像没有似的,甚至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们一点。
望得出神,他那张脸的熟悉轮廓模糊不清,她的思绪像是被风带走了……
时间停滞不前,十分漫长……
有人在自己心里塞了东西,那东西可以带动她的一切情绪。那东西很美好,像美酒,让自己沉醉。沉醉到酣睡不醒,感谢那人,带来这么好的感觉,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人是陈乔礼。
就算他一定会离开,自己心里那东西一辈子也不会拿开。
环住他的衣领,再未多言,也不哭不闹,任凭他抱着,陡然有了闲心看风景。
树很美,一切都美。
心里霍然有了底气,什么也不怕的底气,也把这些看开,毕竟这世不行还有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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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房,她站在他面前,语气淡然,“乔礼,你别去跪了。”
“放心罢,一定可以的。”
“别傻了,你好像还没长大。”
他听着,看着,诧异蹙眉。
他好像有些激动,抓着她的胳膊,“一定可以,你信我一次好不好?连试都不试就放弃怎么行呢?”
看他这么天真,她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颔首,一直无言。
陈乔礼红着眼眶看了她良久,又将身一转走出门去把门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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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宝翠在屋子里泣不成声,拿帕子不停的拭着泪,对躺在床上的陈方正哭诉:“乔礼去跪了……怎么办呀老头子,都怪我方才没拦着,把膝盖跪坏怎么办……都怪我。”
陈方正的脸烧得又红又烫,一条人直直的躺着,迷糊着道:“现在还在?”
吴宝翠起身向窗外望,“嗳,不在了!”眼神里的悲伤被欣喜笼罩。
二人刚放下心来,陈乔礼就又走来跪在地上,仍旧跪在原处。
吴宝翠在窗户边眼睁睁看着儿子受罪,忽的崩溃大哭,坐在陈方正的床边,不断摇着他胳膊,“怎么办,这孩子脾气最倔,认死理,咱们不同意他不会起来的!”
陈方正张了张干得发白得嘴唇,艰难道:“你就说……要是把他从小到大那些个唱戏的衣服都烧了……咱们就同意。”
吴宝翠猛地看向他说:“什么?同意?不能同意啊,她把你气成这样……”
“你放心,他不会烧的,他不忍心烧。”
接着,吴宝翠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