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了她的身份?”柳茵洛讶然地抬头,心神微转,看了眼手上的帕子,“莫非便是这帕子的主人?”
“正是。”刘少卿问,“柳二娘子可能看出这种手帕会是何人所有?”
“这块手帕是以最常见的丝制成,做工一般,算不上珍品,唯一引人注意的是右下角的花纹,而这花纹……”柳茵洛停了下来,神色费解。
玉子藤凑近了点,问:“这花纹有何不对吗?”
柳茵洛摩挲着手帕,缓缓道:“这花纹应是缠枝纹,一类比较常见的纹样。这种纹样大多是作为刺绣和金银瓷器等物的点缀连着出现,给人连绵不断、生生不息之感,鲜少有人只画这么一缕。”
玉子藤闻言接过柳茵洛手上的帕子仔细察看。
柳茵洛又道:“而且手帕右下角的位置一般是作署名之用,这里往往会绣上代指手帕持有者的图案或文字,以免丢失。”说着看向刘少卿,“因此我怀疑手帕的主人同这缠枝纹有关,至于是哪方面的相关,目前还不知。”
刘少卿点点头,沉吟道:“那依柳二娘子所见,手帕的主人是男子的可能性大些,还是女子的可能性大些?”
“看不太出来。”柳茵洛摇头,“这块手帕通体洁白,右下角的花纹是唯一的装饰。而这种花纹通用于男女衣裳,单凭这一点无法判断对方的性别。”
刘少卿不再开口了。
“刘少卿,您能否复述一下当时的情况?”玉子藤将视线从手帕上移开,抬头问。
刘少卿没有多想便应了,叙述道:“当时是这样的……”
大约七八个时辰前,柳茵洛和玉子藤已去了范府许久,刘少卿留在苏府继续审问捉到的门卫,眼见再问不出什么,他想了想,决定再找趟秦姨娘。
彼时秦姨娘仍被幽禁在房,见刘少卿来了也不感到奇怪,自顾坐着,懒散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您此番又是为何而来呢?”
“自然是又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刘少卿不疾不徐地坐下倒了杯茶并浅啜一口,神色异常和煦。
秦姨娘却不为所动,“我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鸠毒是我下的,酒杯不是我藏的,您还想听什么呢?难道……”
她忽而咯咯地笑了起来,玩弄着涂满鲜艳寇丹的指甲,似笑非笑道:“您到现在还是认为我采取了两种方式置家主于死地吗?您此番前来莫非是要说发现了我做了其它事的证据?”
“秦依,你是个聪明人,却也要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既然坐在了这,自然是掌握了一些东西,而那些东西和你秦依密切相关。”
刘少卿晃着杯中的茶叶,神色淡然地说出这些,说完又饮了一口茶,仿佛身处某位同僚的茶会。
“你若真聪明,就该明白有些时候不是一味地嘴硬便能胜利。我年纪大了,外头的事自有年轻的操心,有的是时间陪你耗。可你呢?你甘愿一直被困在这吗?”
秦姨娘暗暗抠着指甲,眼神沉沉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了什么取决于你,秦姨娘。”刘少卿语气莫测。
秦姨娘一愣。
刘少卿捕捉到这一瞬间,无意般补了一句:“比如范家,秦姨娘是想通过自己的口说出来,还是通过我的口说出来?”
秦姨娘听到“范家”二字时下意识地心里一慌,待听完整句话,她自嘲地笑了笑,“你们果然已经发现了。”而后不屑道:“既已发现何必再搞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若直言。”
“这么说,秦姨娘承认自己是范家的细作了。”刘少卿放下茶杯,合上杯盖,“柳家铺子对面的酒楼便是你与范家会面的场所,那盆枯萎的月季便是信号。”
“是又如何?”秦姨娘破罐子破摔道,“我不是杀死家主的凶手,范家自然也不是。”
刘少卿好似浑然不在意范家是不是凶手,只问:“有一事我至今不解,听闻秦姨娘和苏家主相伴多年,二人感情甚好。既如此,你是一开始就是范家的细作呢,还是后来被收买了?”
秦姨娘不作声。
“怎么?不能说?”刘少卿温和道。
秦姨娘哼了一声,道:“秦依五年前便死了。”
“此话何意?”刘少卿正要拿茶杯的手一顿。
秦姨娘语气冰冷:“她若不死,我如何代替她的身份?”
刘少卿默默收回手,停顿片刻,问了其它问题。
秦姨娘却怎么也不说话了,直到刘少卿意欲离开时,她忽而开口,意味不明地问:“您接下来是要去找范家问话吧?”
见刘少卿转身看来,秦姨娘斜撑着几案,勾起一抹笑,“在此好意提醒您一句,盯着范家的同时也莫要忘了苏家。苏家早已有人知晓了我的身份,此人一不向家主禀报,二不向您和玉司直述说,居心何在啊?”
刘少卿定定看着秦姨娘,语气依旧不急不缓:“我凭什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