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谈忠信接过符水,看着水面上漂浮着的纸灰,略微为难地看向陈麦,想要向她求救。只是这时候的陈麦双眼正紧紧盯着那位“大师”,怒火中烧,根本无瑕顾及他。
他又转而看向叶嫂嫂,可在看到叶嫂嫂眼神中流露出的欣慰和鼓励时,他没有了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喝下这碗符水。
陈麦眼中迸出怒火。
原本以为避开了令旗插眼、躲过了木剑入腹,一切就能到此结束。不曾想这个中年男人竟还不消停,拿起一个画满图案的破符可劲儿在她头顶晃来晃去。
甚至于这黄符还燃了起来。
要不是她跑得快,恐怕头发都要给烧没了。
她感觉现如今她的怒气比恶鬼还要重,本想着哪怕暴露自己也要掐死眼前的中年骗子,可她偏偏除了谈忠信,碰不到其他的活物。
无奈,她只好在心中想了十个八个死法套在他身上,以解心头之怒。
待她消了气,回过神,就发现谈忠信正捧着个大碗仰头喝水。
在她出声阻止时,他却已经喝完了碗中的符水。
“你喝它干什么!”陈麦气急上了头,骂道,“你是不是傻子,不知道那水里有多少脏东西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她急得很,嗓音也变得尖锐。可谈忠信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恭敬地将空碗递给大师,也没有往她的方向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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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法事接近尾声,叶嫂嫂脸上明显高兴起来,周围看热闹的村民也逐渐散去。他们无不感叹今日瞧见的奇事,对这位大法师的能力也交口称赞。
除了陈麦。
她坐在床边,握紧拳头重重地锤床,无能狂怒着:“都说封建迷信不可取,那骗子道士今天算是整死我了。再让我见到他,非送他去喂狗!”
对于她的怒骂,谈忠信不为所动,静静地坐在桌上写字。
陈麦见状生疑,毕竟平常情况下他不会不理她,但自从他喝了符水后,便再也没有理过她,也不曾看她一眼。
她眉心紧锁,上前问道:“难道你真的看不见我了?”
谈忠信依然没有说话,而是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将宣纸转到她面前。
“姐姐,我看得见你,也听得到你讲话。”
“然不想让嫂嫂担心,所以出此策略。”
“嫂嫂离家,我同姐姐讲话。嫂嫂身在,不可。”
“可否?”
陈麦看着上面的字,又抬眼看向他身后,发现了正躲在门口偷看的叶嫂嫂,点头说:“好。”
花掉所有积蓄、用了一晌午的时间,终于让谈忠信摆脱“恶鬼”,重回正常,叶嫂嫂高兴不已。但她并不放心,待所有人离开之后,扒在门缝上直直瞧了半刻钟,也没有再看到谈忠信对着空气说话,当即长舒了口气。
她心中一块重石落地,悄悄地闭紧了房门,走远了些。
看着牢牢掩住的屋门,她笑眼盈盈,直道这三十两花的值
于叶嫂嫂而言,这场法事虽然花光了她们这几年的积蓄,但只要谈忠信能好,银子再挣便是。
眼见这些年谈忠信慢慢长大,两人的日子越过越好,她肩上的担子也轻快了些。
但她不知道的是,随着远在京师的一场内阁斗争落下帷幕,其引发的变动犹如蝴蝶之翅,煽到了这个小镇上,也给她们的生活带来飓风般的影响。
谈忠信和叶嫂嫂不知,陈麦却是知道的。
只是作为这世上唯一知道明朝国运的人,她却并不想开口,也更不想插手。
她不觉得以她一人之力能影响整个国家的走向,何况她虽然身在这里,却像个幽魂般。除了谈忠信,谁也看不到她,不如就索性帮助谈忠信好好活下去。
救不了更多的人,只救一人,想必不会太难。
可就在她以为会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时,熟悉的闹铃声将她唤醒。
闹铃吵得人心绪烦躁。
陈麦起身,看了眼时间。
原来那里的三个月,只是现实的七小时。
原来也不是什么穿越。
她真的,只是做梦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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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1年,把控朝廷二十年的严党倒台,间接导致叶嫂嫂丢了织造局的工作。8月,谈忠信乡试没过。”
“1564年,谈忠信年十六,去省城参加秋闱的路上被土匪劫走二两银子。”
“啧,这土匪也是真的缺德,都穷成那样了也不放过。”
陈麦撇撇嘴,继续在纸上罗列她所知道的事……
尽管她只梦到过两次谈忠信短暂的人生,走马观花的,他的事也记了个大概。
她一边写着,一边回忆,直到完成最后一个句号。
可当她停下笔,看着这张纸时,心中也没有了打趣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