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下了朝,立刻叫来了几位副将,在议事厅商量西北战事。
李如卿自然一早也得知了冀州失守的消息。
虽年节已过,但气候还未回暖,屋子里仍旧烧着炭盆。
采薇进来添了两次火,见小姐一直坐在窗前沉思,半天也没有动,忍不住担忧道:“小姐,您怎么了?”
李如卿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从她的房间向外看去,恰能看到屋檐出挂着的雨链,曾经,每当父兄出征,她在窗前想他们的时候,都会盯着雨链发呆。
上一世,冀州战乱,是在一年后。
大金举兵进攻,先犯辽州,后分两翼,直攻冀州和商州。
然后……
冀州城被围,哥哥在冀州拼死不退不降,没有等来援军,等来了一道污蔑他通敌叛国的圣旨。
父亲在商州血战,身受重伤,听到哥哥被赐死,当场吐血昏迷……没几日就撒手人寰。
这一世,战事提前了。
很多事都跟上一世不一样了。
冀州已经失守……听说金贼毫无人性,所到之处,烧光杀光抢光,冀州城内,已是一片荒芜。
她没有时间了。
“采薇,把我的软甲拿出来。还有……去叫李冰来见我。”
采薇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应了声是。
*
战事紧急,若不能在西北拦住大金,整个中原都要被金贼的戎刀所屠。
留给望京朝臣们争论的时间不多,留给圣上犹豫的时间也不多了,太子一派和晋王一派吵了几架,过了嘴瘾,临了去北境平乱的,仍是镇国公。
没办法,圣上十分清楚,这场仗,非得依靠李家不可。
镇国公殿前请缨,当日调兵令和虎符就送到了国公府。
李如卿一言不发,亲自侍奉父亲披上披风。
李飞瞧着眼眶通红的女儿,内心也不好受,他拍了拍李如卿的脑袋,捡好听的话哄道:“阿卿,你在望京替我和你哥哥守着咱家,去年祭天大典的时候,你去了齐州,没瞧见那热闹景象,今年我们一定会在祭天大典之前回来,到时候为父带你上城墙上看,好不好。”
李如卿点了点,强自笑着说道:“父亲可得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西北一刻也等不得,当晚,李飞便带着李家军出发了。
驻守西北其余三州的兵马,只能调出部分兵力支援商州,毕竟还有匈奴虎视眈眈。
李家军在望京北侧和南侧各有兵营,分别驻守了两万人。
此番前去北境,留两万拱卫京城,其余两万人便是北征主力,当夜已向西北挺进,在石山与李飞汇合。
还有五千骑兵,是李飞亲自训练出的精锐之师,后来交到李长云的手上,作为战前先锋。先前一直在北大营训练,此刻也都在赶来的路上。
就在镇国公出发的当晚,有两队人马也紧随其后出了门。
其中一队是李冰,他在夜色掩隐下悄悄出了城,直奔湘州。
李冰的怀中,装着小姐写的亲笔信。
以及,一枚玄虎令牌。
另一队,便是李如卿和十余个暗卫,她并没有如父亲所言,乖乖在京中等着。
她如何能像上一世一样坐以待毙呢。
既然父亲和哥哥要守护北境,那就也算上她一份吧。
如果这一世的结局仍然是死,那一家人,也应该死在一起。
*
夜色寒凉,越往北去,天气越冷。
商州城府衙,魏胜喝了一口烈酒,闭着眼不做声。
旁边替他包扎胳膊的军医也默不作声。
倒是坐在主位上的商州郡守何黎明,此刻正在抱着脑袋唉声叹气,脑袋上仅剩的几根头发,也快被自己揪秃了。
何郡守难啊……
今日多亏魏胜带兵迎敌,好不容易打了胜仗,提振了士气,可斥候来报,大金已经在修整兵备,打算明日攻城了。
也不知齐州、辽州、甘州三地的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好歹能阻止金贼这不要命的打法啊!
寇仲平仍旧盯着沙盘推看,不做一词。
其实此刻他的身份有些尴尬,一方面,冀州失守,其实罪全在他,可另一方面,朝廷并没有发出明确诏罪的圣旨,只要求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商州,等到援军,所以严格说来,他仍旧有巡查之权,西北五州,他的话仍然算数。
可是,谁又愿意听呢……
西北三州的援军,此刻已经往商州汇集,这两日便能赶到。
可李家玄虎军才刚从望京出发,到商州至少也得大半个月,他们……能等到吗?
屋内其余几位副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位年轻些的副官开口道:“诸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