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依然挂着血,黑红相映的刀锋寒寂又肃穆,倒映着她漆黑的瞳孔,好似坚不可摧。
“有意思。”老田鼠精围着夙尾打转,沙哑道,“明明是只妖丹都没了的小兽,竟然还能幻化出这么结实的人形,怎么做到的?”
夙尾死死盯着它,目光从它的腹部转向脖颈。
老田鼠精伸出又黑又尖的趾爪,隔空点了点她的小腹,暗红的豆子眼底精光流转,“靠你刚刚吃进去的丹药吧,你不说我也知道。一会儿,我就把你的肚子剖开。”
它从爪子模拟着,“先吃掉你的心脏和丹田,然后再扯开肠子,从里面找出那颗丹药,兴许我还能从你肚子里找出几根徒子徒孙的鼠毛。不过我可不爱吃那玩意儿,又酸又柴,嚼起来还卡牙齿。”
它裂开嘴巴,阴森的牙缝深处隐约卡着一条灰扑扑的小鼠尾。
夙尾感觉有些反胃, “连徒子徒孙都吃,难怪这么多年也修不成人形。”
老田鼠精又堆起笑,古怪虚假的笑容挤在它遍布沟壑的脸皮上,露着股说不出的残忍。
“你说得对。”它又舔了舔牙,“吃小田鼠修不了人形。”
“吃你,就可以。”
血腥弥漫在黄澄的妖气间,翻腾的泥土和枯草被鲜红的血液调和,混合成晦暗的污泥,流向地势更深处。
起初,夙尾不过三个回合就被老田鼠精甩断了四肢一爪踩在泥地里。
老田鼠精如它所规划的一样,伸出爪子,向她腹部拨划——
变故就在这一瞬间,它的爪子忽而被本该断裂的手掌握住。
它惊愕着,就见到夙尾使了个狠劲,便徒手折断它的爪子,连筋带骨,溅了她一脸的血。
她甚至眼皮都没眨,黑漆漆的眸子里头涌动着冷意和不屈。
老田鼠精这才发觉不过呼吸间,她的骨头竟全部飞快地愈合着,甚至体内开始汇聚妖力。
它先是惊惧,紧接着狂喜,连断掉的爪子都不觉得痛楚。
“你可以复原,竟然可以复原!”它难以置信,“让我瞧瞧,多么纯粹的妖力,几乎都快赶上我了,可你的妖丹在哪儿呢,没有妖丹哪儿来的妖力?”
“太古怪了,太玄妙了!”
老田鼠精沉醉在自己的发现中如痴如醉。
夙尾抿紧唇,一脚踹开它脏臭的爪子。
双方又陷入了更激烈的交战,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增益时间是多久,直到天色挂墨,寒月初探,夙尾和老田鼠精彼此肉眼可见的愈来愈迟钝,浑身不见几处好皮。
断尾断肢的老田鼠精喘着粗气,盯着白骨尽显的夙尾阴森道:“看来,你的左腿不能恢复,药效到了吧。”
夙尾也喘息着,她抿紧唇,瞳孔比天色更黑沉。她没有回应,因为她更需要保持力量。
“横竖是个死,你现在认输,我保证先掐死你再剖腹,不叫你受苦。”老田鼠精又舔了舔牙,感觉牙齿传来阵阵噬心酥痒,它迫切地需要吃点什么血肉,“你不过是靠着丹药强撑,而我可是实打实近百年的修为,你又何必拖延时间,多受苦楚。”
诚然,夙尾自己也心知肚明,这一战是消耗战,而她即将迎来输局。
但是。
她重新架起血淋漓的断刃,举在胸前,即便右手控制不住地因经脉受损而颤抖。
她夙尾,从不会认输。
也不知这一架打了多久,直到夙尾清楚感觉到体内的怪药彻底流逝干净,手脚也难以听从使唤。
还差最后一击的老田鼠精张开血盆大嘴,向她袭来。
她应该向后挪移,并趁机攻击它的眼睛。
她的大脑精准地判断着,可腿已经无法挪动分毫。
巨大的尖牙裹着腥风对准了她的喉咙,她在电光火石间想到了最后一个方案,她预备着最后一丝力量,只要对方咬穿她的喉咙,她就能把手伸进去捅穿它的颅骨。要死一起死。
老田鼠精狂吼着,牙齿几乎要碰到她的皮肤。
忽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扑了过来,堪堪挤在夙尾与老田鼠精之间,靠着一丝微弱的妖力,将老田鼠精逼退。
翎情红着眼眶吼道:“老东西受死!”
夙尾大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翎情爆发出两倍大的原型,抬爪张嘴咬向歪倒的老田鼠精。
“阿情!”
她睁圆了眼眶,急迫的本能化为一股迸发的力量,冲破她躯体的桎梏,追向翎情。
老田鼠精哑着嗓子嘿嘿笑,作势躺平受死。
翎情毫不迟疑地咬向它的脖颈,不料入嘴坚硬如铁皮,还未扎穿,便觉得一股剧痛从他自己的脖颈席卷而来,痛得他眼前发黑。
老田鼠精反客为主叼着翎情的脖子畅快地吸着血,弥补巨大的亏空。
一道血红的身影捏着一点寒光冲刺而来,它恼怒地松开嘴,一口咬住来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