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烧烤摊上，郑毅一边吃着，一边追问，希望继续他们俩在行动开始前的话题。
“当时司机紧急刹车之后，我的头撞到了后座椅。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记不清了……总之当我缓过神来，是你把我扶下车的。”过海轻声的回答着。他刚刚在警用吉普上，用湿巾简单卸了妆。不过来不及换衣服，所以还穿着裙子。好在他的扮相完美，只要别人听不清他的声音，便不会起疑。
“你是头受伤那个？可是我记得那个年轻人好像是……短发？”
“对，我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我当时是短发，带一幅镜片有点厚的全框眼镜。”
“抱歉，我完全没印象了……”
“不用道歉，人的记忆里本身就是有选择的。而且这件事又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侦办了那么多案件。我想警察的直觉会让你对犯罪者印象更深刻，但不大记得受害者，更不用提你曾经救过的人。说真的，你记得你曾经救过多少人，帮过多少人吗？”
郑毅被过海问的一愣，他甚至真的下意识的回想了一下。其实对于611案案件本身，他确实有印象。但当时经他救助的乘客，早已面目模糊，记不起来了。想到这里，郑毅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过海摇了摇头。
但作为被拯救者，过海记得十分真切。他清楚的记得遭遇劫难时自己的慌乱与无助，那份心情连带公交车上的情境，直到今天还会不时的出现在他的梦魇中……
紧急制动的车辆，对最后一排造成了严重颠簸，惯性使得他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前排座椅靠背上。巨大的冲击把他撞得头晕眼花，血立刻就流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颊。鲜血和疼痛使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朦胧中他听到一些打斗的声响。忽然间，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冲破白色的烟雾朝他跑了过来。那人剃着利落的寸头，嘴唇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跟他说什么。过海再次找回他的意识时，他正歪倒一个坚实的臂膀中，他甚至能看到那人脖颈处裸露的青筋。刚才那个寸头的年轻人正用胳膊揽着他，将纱布按在他头部的创口上为他止血。
“师傅！这个伤的有点严重。”
“郑毅，先给他止血。救护车马上就到……我去看看其他人。”郑毅？这个人的名字叫郑毅吗？过海下意识的去抓额上那双坚实有力的手，挣扎着想要看清这个人的面目。
“诶，你别乱动。没事了，我是警察。你撞伤了头，坚持一下，救护车马上就到。”听到郑毅的安抚，过海逐渐安静下来。他用尽余力试图看清郑毅胸口的警号，那是将来他能找到这个警察的唯一方法。
……
“那你确实应该请我吃顿饭。”郑毅打趣到，过海的叙述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郑毅从未想过，原来二人之间竟有这样一段缘分。
“所以刚才付账时我说我来，你非不听。现在，我至少欠你两顿饭了……”过海笑着说，不过他似乎并不觉得困扰。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夜宵之后，郑毅开车将过海送回家。后者住在一个稍显老旧的小区，门卫连看都没看就放他们进去了，形同虚设的门禁不禁令郑毅有些皱眉。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改学法医专业的吗？”郑毅将车停在楼栋前。二人分别前，郑毅忽然没头没脑的问到。
这时副驾驶的车门刚被打开，过海正欲离开的身体停在半晌。听到郑毅的发问，他并没有立刻回答，那个问题明明不怎么困难。过海转过头望着郑毅，月光洒在他俊俏的侧脸上，映射着他漂亮的杏眼，那双眸子正注视着郑毅。
又是那种眼神，但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郑毅发誓，他在过海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以往不曾见到的神采……不过转瞬即逝，为什么？
过海薄唇轻启，缓缓的说道：“其实是因为你。”
他似乎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朝郑毅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转身离开副驾驶，消失在了漆黑的楼道里，留下郑毅呆愣在车里，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