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队,其实我们是旧相识了。”距离计划开始还一段时间,过海沉默了片刻,选择打开了话匣子。
“哦?怎么说?”
“你还记得611公交车抢劫案吗?”
“记得。有八九年了吧……怎么了?”
当时正在外地读书的过海,临时请假回家。他这次回家是想和父母好好谈谈,关于学业的事情。临近大三,已经是到了决定就业或是继续进修的关键时刻,但是过海却动了转专业的心思。来自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过海,自小父母管教很严。他前半生的人生轨迹也基本被父母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大学本科专业也是父母为他选好的——基础医学。过海的父母并不希望他读临床医学,因为当医生太累。基础医学主要研究构建医学学科的宏观理论,不仅易于深造,保研率高,毕业后找个大学挂靠也是更为轻松。只是有一个问题,过海不喜欢这个专业。
在父母眼中乖巧懂事的过海,从未忤逆过父母的意思。但这也不代表他是个听天由命的人,对于部分人生选择他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过海看来,前半生的顺从是他一直在寻求最大可能的共识,他和父母对于很多问题的共识。他们三口之家一直很和睦,在部分不和谐的声音面前作为“乖孩子”的过海选择了妥协。不过这些妥协在父母看来,完全是理所当然的顺从。所以掩藏在和谐表象之下的矛盾其实从未解决,只是伴随着日积月累逐渐膨胀,并最终在“转专业”这个问题上集中爆发了出来。
过海讨厌基础医学,因此学习的过程和内容都令他非常痛苦。长时间的压抑和勉强,促使他开始出现抑郁的倾向。过海深知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离开,他需要转专业,选择他自己想走的路。所以在6月的某一天,他请假回了家,希望能够就此事获得父母的谅解。过海坐了一宿的火车,但是一夜无眠。虽然失眠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在火车上他还是把想对父母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遗憾的是父母不仅没听完他的心声,反而把他突然爆发的个人意识归结为任性。在一番激烈的争吵之后,过海摔门而出,坐上了一辆使向远方的公车。
当时过海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他不太记得这趟车是开向哪里,当然他也根本不在乎。他又困又累,身体和意识都开始不受控制,他只能感到意识随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道延伸向不知何处。窗外的风景逐渐由楼房转换为田野,原来这是一趟驶向郊区的长途公交。汽车有节奏的颠簸,过海的意识逐渐涣散,他模糊间感到身边的人有些古怪。那人低垂着帽檐,看不清楚面目。在行驶的公交车上突然站了起来,走向车厢中部与另一个人汇合。但接下来他们说的话,让过海瞬间清醒。
“都别动!抢劫!”
两名抢劫犯一人手持自制土枪挟持司机,要求司机继续开。另一名抢劫犯手持一柄杀猪刀,勒令所有乘客将身上的手机财物全部扔在地上。见乘客们犹豫不决,持刀劫匪挥刀砍向面前的一位女乘客。只听得一声尖叫,鲜血四溅在周围人身上,受到恫吓的众人只得立刻照做。但劫匪却并不急于把钱财收入囊中,而是恐吓众人不要轻举妄动。女乘客的鲜血很快染湿了地板上的纸币……
“郑队,时间差不多了。开始行动吧?”步话机里突然发出声响,打断了过海的讲述。两人目光相接,对视一笑。正事要紧,还是先干活吧。
“开始行动。”郑毅拿起步话机,下达了行动指令。过海则打开车门,准备起身离开。就在这时,郑毅却伸手拉住了他,“注意安全。一会儿完事一起吃宵夜吧……”
过海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巷深处。五队成员便服伪装成路人,穿行在小巷附近。郑毅则换了一个位置,将车停在小巷的出口,点了一只烟。刚才在车里时,他没好意思抽。
过海所说的611公交抢劫案,郑毅记忆尤深。郑毅一直觉得自己挺走运,有的人干一辈子警察安安稳稳。而郑毅刚上班不久,就接连碰上谋财害命的大案。611劫案中的两个劫匪是跨省流窜作案的抢劫犯,来到平江市之前就已经处于全国通缉之中。他们在平江市蛰伏了一段时间,钱花的差不多了便再次铤而走险。劫持公交车之后,劫匪要挟公交司机改变行车线路,把车开上高速。闯卡之后,异常的公交车立刻就被公安定位追踪。特警奉命即刻出动,准备拦截车辆。在跟了公交车一段时间后,特警找准角度,朝车中投掷了催泪瓦斯。心领神会的司机在烟雾中猛踩刹车,劫匪因为惯性失衡,摔在了地上。特警抓住了这个空当,飞身冲进公交车,制服了两名歹徒。
当时正在值外勤的郑毅,正好距离事发点非常近,所以他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救助乘客。不过郑毅并不记得过海,他难道是其中一个乘客?郑毅将燃烧殆尽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几十分钟后,过海走出了小巷。这一天,“剃刀”并没有出现。过海来到巷口与郑毅汇合,他们伪装成熟人,慢慢的离开了小巷。
“我记得你说的这事。所以你当时